shanghaier为何是“拐骗者”的意思?这背后有段屈辱的近代史

作者:编辑部

本文转载自:青年Daily(ID:youngsdaily)

shanghaier为何是“拐骗者”的意思?这背后有段屈辱的近代史

上海人用英语怎么说?大家可能会想到shanghaier?
千万别这么说,因为你可能涉嫌侮辱上海人了。
看过电影《爱乐之城》的朋友们可能会记得这样一句台词,男主高司令说:
I had a very serious plan for my future. It’s not my fault that I got shanghai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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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一听,还以为他被伤害了,怎么还说了中文?
其实这句话正确的翻译是:我对自己的未来有认真的规划,这不是我的错,我是被欺骗了。
一般我们认为,英语“er”这个后缀是作为施动者名词后缀而存在的,表示“人或物”,大部分情况下放在动词后。
比如说:吸烟者smoker;老师teacher;adventurer冒险者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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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如果你在翻译软件上输入:shanghaier。
得到的绝对不是上海人,而是——被拐骗者。
没想到吧,shanghai的意思确实不是“上海”,这取决于字母S是否大写,如果小写则代表一个具有贬义性质的词。
为什么要拿我们国家的城市名字表示这种含义?进行某种投射?
那是因为这是上千万中国人近代史上一段极其屈辱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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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19世纪50年代,美国旧金山、波特兰等港口城市日渐发达。

海上航线的蓬勃发展,离不开大量经验丰富的船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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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当时的法律规定,美国籍水手一旦签了上船的合同,在航程结束前离开船都是违法的。

如果下船,将面临牢狱之灾。

如此严重的刑罚,使本地船员们不再愿意登船。

其次,由于同一时代的加利福尼亚淘金热,船员们纷纷弃船而逃前往金矿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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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金山金矿)

由于美国籍船员严重不足,一些船东开始雇佣“中介”,用欺骗、恐吓或暴力将人们绑架上船,被迫成为劳工或船员。

到了19世纪后期,曾经有一条往返上海到旧金山的跨大洲海上航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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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上海外滩)

跑这条航线的商船会不择手段地在从上海起航之前在当地拐骗、绑架中国人到船上。

美其名曰是以填补用人之需。

于是,“Shanghaiing”这个新词就诞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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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维基百科)

而实际上,充当船员还只是个幌子。

那时中国的上海以及东南沿海地区,到处可见华工的招聘广告。

广告上的条件非常优越,仿佛海那边就是一座巨大的金山。

而当时个个衣衫褴褛的中国人,需要的正是启示上那些虚无的承诺。

然后,一批接一批憨厚淳朴的华工怀揣着发财的梦想,像猪仔一样被塞进了暗无天日的底层船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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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画家笔下的华人劳工)

现在,横跨太平洋的集装箱轮船只需要不到十天时间就能从上海抵达美国

但19世纪的商船要行驶好几个月才能在旧金山靠岸。

美国船东的眼里,华工根本就“不算人”。

船舱内的卫生和通风条件都极差,华工们挤在一起食不果腹、苦不堪言。

有时还会被装进竹笼、铁笼里,或因营养不良患上航海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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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拐卖的华人劳工)

稍有不慎,他们还会遭受船东和美籍船员的殴打、虐待甚至枪杀

在这种恶劣条件下,船上的死亡率极高。

赴美船只运载的华工死亡率超过50%的例子,多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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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船上被拐卖的华人劳工)

即便好不容易熬过这段非人的旅途,

美国等待他们的也是贱同蝼蚁的生活——在金矿和铁路上日复一日做奴隶,几乎全年无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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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牲口一样被使唤的华人劳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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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矿上的华人劳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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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以万计的华工用血和泪筑成了第一条横跨北美铁路线)

为“奴隶主”卖命几年甚至几十年后,很多华工都会在穷困潦倒中死去。

逐渐,“shanghai”这个词在美国俚语中的含义从“绑架人当船员”,扩大解释为“绑架、胁迫”和“诱骗”。

而那些被拐骗的人,也被造了个新词,称作“shanghaier”。

喜剧大师卓别林有一部名叫《shanghaied》的电影,讲的就是在那个坑蒙拐骗的年代,青年惨被拐走被迫做苦力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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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太平洋铁路每一条枕木下都有一具华工尸骨。”

这句话,最能概括出华工在美国的凄惨遭遇。

清朝的《救时揭要》里面,对当时华工的惨状有着相当刻骨的描述:

“被骗出洋而死于难者,以千百计。有半途病死者,有自经求死者,有焚凿船只者。要之,皆同归于尽。即使到岸,充极其劳苦之工,饮食不足,鞭挞有余;或被无辜杀戮,无人保护,贱同蝼蚁,命若草芥。噫!华民无辜,飘零数万里,而受如此之刻酷乎!”

美国这段臭名昭著的历史,反而使万里之外的上海担上了莫须有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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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文里有个词“chink”,本意是缝隙,这应该是用来侮辱亚洲人的最恶毒的词语之一,就是源于租界时期。
1840年,中国人或被拐或被骗至美国建设铁路,大部分的中国人长时间工作面临饥饿和死亡,在那个时期,美国人形容中国人的长相就是眯眯眼,沿用到今天,变成了极具歧视性的词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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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还包括今天所说的“魔都”?
上海为什么被称为“魔都”,难道是因为郭敬明的《小时代》太过魔幻了吗?
“魔都”并不是指魔幻的上海,而是指代沦为租界的上海。
上海这块宝地是在1756年最先被盯上的,英国东印度公司代理人弗里德利奇·毕谷来华考察一眼看上这块”处女地“,希望能够将此地作为通商口岸。
彼时天朝的富有让他们对这片土地垂涎三尺,英国人的要求被清政府拒绝,直到鸦片战争爆发,清政府被迫签订了《南京条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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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才真正开始沦为“万国租界”。
日本作家村松梢风在名为《魔都》的一书中描写了中国租界时期的上海。
他认为当时的上海由于租界与本地县区的互相渗透、互相冲突,形成了无数新奇的现象,你不知道街转角是巴黎?伦敦?还是旧社会的上海?
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各个社会在租界里“折叠”了。
上海具有一种有别于其它城市的“魔性”,因此称之为“魔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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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租界,就不得不提到中国近代史最有名的典故“华人与狗不得入内”,历史上其实并没有发生,但是经过世人的转述就变成了今天的版本。
谣传的来源是,当时上海的公共租界修建了一座公园,门口一个指示牌,写了几项规定,有一条是只许外国居民进入,还有一条是禁止把狗和自行车带进公园,还有好几条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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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7年的公园管理条例)
没想到这两条被人合二为一,再经过不断的以讹传讹,就成了“华人与狗不得入内”。
但是这个集体记忆表明了当时租界内中国人的地位连狗都不如。
这不是假话,而是真实存在的。
1903年,谭锦镛作为租界的外交官远赴美国,因为在路上被美国警察嘲笑辫子,发生了争执。
谭锦镛自幼习武,于是反抗,但反倒遭致了十几个警察的拳打脚踢。
谭锦镛即便出示了公使证,美国人还是叫嚣着中国人就得打。
可惜谭锦镛自幼饱读诗书,成年后才苦学英文,就是想要为国争光,争夺一丝话语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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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警察不仅没有维持公正,反倒是见到谭锦镛的辫子很好笑,把他像狗一样拴在了栏杆上。
最后还是当地的一个华裔花费重金保释,来来回回的美国人都在看这个中国人,像是看小丑一样看着,谭锦镛不堪受辱,最终选择跳旧金山大桥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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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谭锦镛跳旧金山大桥自尽的时候,那名华裔并没有阻拦,命可以丢弃,但代表的国家尊严不能失去,最终他选择以死明志。
可是他的死没有引起清朝的一丝重视,甚至连抗议都不敢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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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知道谭锦镛跳江的那一刻,内心是怎样的悲愤和屈辱,谭锦镛的最后一张照片——衣领全开,望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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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死没能在洪流中掀起一丝波澜,没有名垂青史,一个人的孤愤和千百人的愤怒一样石沉大海。
这就是当时租界里的中国人最真实的写照,谭锦镛还是外交官,那么普通人的下场呢?
shanghaier这个词到底有多屈辱,可能在今天的我们看来只是一个英语语用的问题,但是在历史上,这个词是用中国人的命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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