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林峻生
本文转载自：底线思维（ID:dixiansiwei）
【导读】 在三年来抗击新冠疫情的过程中，中医药发挥了很大的作用，在最近各地疫情爆发的严峻形势下，中药和中成药也成为不少人备药的选择。与此同时，以“连花清瘟”为代表的的一些中成药在受到追捧的同时也备受质疑。
中医药对于新冠症状有什么样的治疗作用？连花清瘟可不可以吃？会不会产生副作用？针对不同的症状，中药又有哪些对症的治疗方案呢？
针对以上问题，观学院邀请了中国中医科学院北京广安门医院主治医师林峻生，作为一位来自台湾地区的中医医师，20年前他回到祖国大陆学习，获得了中国中医药大学博士学位并在大陆行医至今，对于中医药在治疗新冠症状上的应用有着丰富的经验和独到的见解。
观学院：林医师您好，您作为一名在北京的大医院坐诊的来自台湾地区的中医，能否给我们介绍一下目前北京中医门诊的现状，从您在一线的感受看，北京疫情的这一轮高峰是否已经过去？
林峻生：我从2005年开始就在广安门医院的西单门诊部工作。从我工作的中医门诊来看，北京的疫情爆发以来大部分患者就不敢来医院了，我们西单门诊部年纪比较大的老医师第一时间就停诊了，有一些医师依然坚持在第一线看诊，但是感染的几率非常高，所以现在中医基本上都转向了线上诊疗。平时在我这里看病的患者我都会给他们我的微信，他们现在基本上都可以用微信联系我，需要时我和患者再开视频看一下，然后我把方子开好，让他们去药房抓药。
从我患者微信群大概6000左右反馈上来的数据看，上周是高峰，目前北京的感染高峰已经基本上过去，对我来讲只剩下一些零星的患者。在我的朋友圈大部分已经都“阳”过了。上周的北京，基本上只要出现了喉咙痛，有点发烧的症状，即使抗原还是阴性，十有八九都是新冠患者。
现在对于已经康复的患者来说，比较好的一个消息是一般来讲三个月内再得第二次的几率其实是相当低的。我们有一个好的希望就是过年和春暖花开的时候，大家可以轻松一些。
观学院：抗疫这三年来，据您所知中医药扮演了什么样的作用呢？
林峻生：作为一名中医，整个抗疫和防疫的过程我都经历过。首先之前在方舱医院，会给患者煎一些基本的中药帮助恢复，还会提供中成药，譬如像连花清瘟颗粒，有症状就赶快喝上。中药的优势就是阳性患者服用中药可以很快转阴，复阳的几率相对于西医来说也会比较低一些。
在临床上使用中药的时候，我们的方法是这样的：我们会有一个针对比较普遍性的新冠症状的主药方来打底，然后针对新冠过程中个人会出现的不同症状——比如有的人身体会特别疼痛，有的人会喉咙像刀割，有的人会高热——针对这些症状调整药方，加上一些辅助的药方对症下药地调整。
郑州中医院配置针对新冠疫情的中药汤剂（图片来源：ICphoto）
据我的观察，三年来中医在抗疫上发挥了不少作用。比如说，台湾地区因为比大陆放开得早，刚刚放开的时候也是出现了一些混乱，当时台湾地区想研发一款可以销往欧美的中成药。“清冠一号”就是在这个背景下研发的，因为要销往欧美，一些种类的药不能使用，今年4、5月间台湾岛内奥密克戎高峰的时候，这款药也针对岛内销售效果也不错，很多中医师把它作为打底的药方，台湾的“健保局”开始对“清冠一号”进行给付。
另外针对全球的华人，特别是在海外华人，我们会联络国外的中医师进行小型的座谈，共同讨论心得体会、研讨有效的药方，这样海外的华人在所在国医疗资源紧缺的情况下可以通过中药缓解症状，起到了很好的效果。
观学院：说到中药缓解新冠症状，我们就不得不说三年来“褒贬不一”的一款中药——连花清瘟。作为中医您怎么看待连花清瘟的有效性和安全性？
林峻生：其实市面上可以用来治疗新冠症状的中成药蛮多的，大家知道得比较多的是连花清瘟。如果大家对于病毒没有什么了解，对于自己的症状也没有什么了解的情况下，不知道买什么药，那么连花清瘟至少是一个选项。连花清瘟里的金银花和连翘两味药对于病毒的抑制作用还是不错的。
在我们自己治疗新冠“从无到有”的这个阶段，大家的用药方案都是没有什么选择性的。但是当我们逐渐和这个病“熟悉起来”，回头看自己身体出现的具体问题的时候，就会发现光准备连花清瘟是不够的。
比如说，有的人本身肠胃比较虚弱，食欲不振、容易拉肚子、胃胀，连花清瘟里的连翘味苦、性寒，吃了之后会刺激到胃粘膜，引发拉肚子和呕吐。如果出现这样的症状，就说明你的体质并不适合连花清瘟。连花清瘟是一款中成药，就像我们买衣服，如果你的身材特殊，均码的衣服就可能不适合你，要量体裁衣才会舒适。
所以我们在与新冠共存的过程中，既要知彼，知道病毒的特点和引发的症状；更要知己，明白自己的体质适合什么样的药——不能我吃了连花清瘟一次不舒服我下次还吃连花清瘟，而是要根据自己吃药后的反应向医师咨询，最好是能在有效药方的基础上，由医师“量体裁衣”给出适合具体患者的药方和治疗方案。有些患者出现什么症状，我就跟他讲你该配什么东西，这样你在第二次面对新冠的时候可能就不会那么害怕。
观学院：除了容易引起肠胃不适，对于连花清瘟的另一个质疑是其中含有被欧美标准禁止使用的“麻黄”，以及对于肝脏的毒性和副作用。不仅是连花清瘟，很多人对于中药给肝脏造成的损伤都比较担心，您对此怎么看？
林峻生：欧盟和美国很重视麻黄的成分是因为它所含的麻黄碱有兴奋作用，会被人用来提炼毒品。但其实麻黄本身绝对是一味好药，针对新冠早期的疼痛、咳喘的症状，麻黄可以起到很好的疗效。
至于中药对于肝脏、肾脏等脏器的毒性，国内曾经出过一个正式的报告，可能和大家的想法不一样，90%的“药害”其实是西药造成的。说实话，国内很多肝病科、肾病科治疗肝肾损害用的正是中药。
所以说不是中药里都有对肝脏有害的成分，虽然一小部分中药确实有一定的“毒性”，比如说我们中医在治疗肿瘤的时候所用的药，和治疗肿瘤的西药相比，“毒性”还是小了很多，有相关的数据可以作为佐证。
新冠不是肿瘤，中药治疗新冠的时候根本不需要用到那些副作用强的中药，比如我刚才提到的台湾治疗新冠的“清冠一号”以及类似方剂的组成成分，长期服用都是没有问题的，不可能因为你吃了几天就产生“毒素”。我觉得对于中药治疗新冠副作用的宣传更像是一种“认知作战”，如果大家去看辉瑞出的“新冠特效药”说明书，和它的副作用相比，你会发现中药的副作用可以说几乎为零。
其实，面对新冠，是否选择吃药要看病毒对你的影响有多少。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如果用药，三天左右症状就能消失，而不吃药你可能会扛七八天症状还在那里，你说这个时候是新冠病毒对你造成的伤害大，还是吃这么一点点的药对你可能产生的虚幻的伤害大呢？我觉得只要是聪明人都应该去衡量一下。
药店里发热感冒类的药物被抢购一空（图片来源：ICphoto）
观学院：最后想问您一个比较实用的问题。刚才我们说到连花清瘟不能盲目吃，那么从中药的角度，有什么替代品和食疗的方案吗？
林峻生：具体要看出现了什么样的症状，对症下药。比如说如果其他症状不厉害，但是有大量的黄痰，可以试一试复方鲜竹沥。如果中招后食欲差、吃不下东西可以试一试小柴胡颗粒，柴胡本身具有一定的抗病毒作用，剂量大的话也有退热的效果。身体酸痛的情况下用上葛根汤效果也是很好的。如果你已经有初期的症状，可以使用同仁堂的感冒清热颗粒，人会感觉舒服一些。
至于很多患者反映的“喉咙痛”，分两种情况，一种是喉咙红肿，说明病毒感染后的热还没有清干净，需要继续吃清热解毒的药；另一种是没有肿大，而是喉咙出现了溃疡，所谓的“吞口水像吞刀片”，这个时候就需要大量补充维生素。在生病的过程中，我们体内的维生素消耗的很快，生病期间我们也没有吃水果，维生素缺乏加上体质虚弱，粘膜的修复就非常缓慢。这个时候我们就需要补充水溶性的维生素C和维生素B族，量扩大到平时的两倍。另外还可以喝一款中成药“玄麦桔梗汤”——玄参、麦冬、桔梗再加上甘草，一个小小的药方，也可以自己买其中的几味药煮水。
我们平时也要注意补充维生素，不熬夜，长期熬夜会让我们的黏膜非常脆弱，一旦“中招”会加重我们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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