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迈阿密塌楼救援看美国的“人民安全”

董春岭 

总体国家安全观研究中心、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副研究员

2021年6月24日，对于很多美国民众而言是一个悲伤的日子，在佛罗里达州的迈阿密市，一栋12层高的滨海公寓在凌晨时分突然坍塌，公寓中有百余人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便被掩埋在了废墟当中，其中也包括了巴拉圭、阿根廷、乌拉圭等国的公民，该灾难系近年来美国发生的最严重的公共安全事件。

▲这是7月6日拍摄的美国佛罗里达州迈阿密-戴德县的住宅楼坍塌事故现场。新华社发（莫妮卡·麦克盖文摄）

如果这个悲剧的开始上部分属于“天灾”的话，那么下半部分则充满了“人祸”的意味。面对突如其来的灾难，美国各路记者纷纷赶往现场，第一时间进行报道，然而他们面对的只是一堆瓦砾，专业救援队迟迟未能出现，也没有围观者自发对废墟下呼救的人们施以援手。人命关天的“黄金24小时”一点一点过去，联邦紧急措施署的专业救援队虽已集结待命，然而白宫却迟迟没有发布救援指令，因为按照美国的政治程序，联邦政府需要等待佛罗里达州州长宣布启动紧急状态的声明。直到16个小时之后，佛州州长罗恩·德桑蒂斯才发表了相关声明，允许救援队伍赶到现场，此后直到6月27日，8个州级搜救队才全部抵达救援现场。

在这场被媒体称为“佛州史上第二大规模的救援行动”中，约370人在聚光灯下，分批轮换上阵，用击鼓传花的方式一块一块清理着石块，每隔45分钟就要停下来休息一次，让医生检查身体状况，被美国网友评价为“用考古的方式做救援”。随着时间一点点推移，幸存者生还的希望已经越来越渺茫，他们用平均每天发现两名遇难者的速度刷新着对事故死亡人数的报道，他们用各式各样不同的理由在镜头前强调救援工作的危险性并为迟缓的救援行动做辩解。一周后，美国总统也赶赴现场亲切接见这些因天气状况准备暂停救援行动的“美国英雄”们，围观者们用鲜花和拥抱去安慰埋在废墟下人们的亲友们——没有人在乎他们仅存的那点希望，他们最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生命的奇迹，是他们的亲人能够回到他们身边。7月8日，由于坍塌以来并未发现任何幸存者，迈阿密戴德郡郡长发表声明，搜救队员们做出了“极其艰难的决定”，宣布结束在瓦砾堆搜救幸存者。

▲这是7月6日在美国佛罗里达州迈阿密-戴德县坍塌的住宅楼附近拍摄的悼念墙。新华社发（莫妮卡·麦克盖文摄）

这场救援行动不仅让包括《华盛顿邮报》在内的美国媒体对自身的政治体制口诛笔伐，也让国际社会一片哗然，这个拥有数百个海外军事基地、军费开支占全球近4成、号称能够对全球各地的安全威胁做出快速反应的国家，却在本国民众的生命安全遭受严重威胁的时刻展示出如此滞后的反应能力，其背后的原因令人深思。

其一，美国没有将保护国民安全作为国家安全的出发点和落脚点。熟悉《美国国家安全战略》的观察者都清楚的一个事实是：自二战特别是冷战结束以来，美国一直将维护全球霸权作为国家安全的首要目标，这也是美国国家安全道路的重要特征。为此，美国在国家安全上的投入重点聚焦于军事和科技领域，而在国内基础设施建设、减灾救灾等涉及民生福祉和国民安全领域的投入较少，这些领域也成为美国国家安全上的短板。美国能够轻易以“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为由发动对伊拉克的战争，却在面对“卡特里娜”飓风的来袭时束手无策，近2000人因此遇难。美国能够以“震网”病毒对伊朗基础设施实施攻击，能够以“棱镜计划”对世界其他国家实施网络监控，却在面对黑客对科洛尼尔管道运输公司的网络攻击中败下阵来，美国17个州和华盛顿特区的成品油供应中断，国家由此进入紧急状态。能否维护国民安全是国家安全的试金石，坚固的堡垒往往是从内部被攻破的。此次塌楼救援事件不仅展示了美国在应对本土公共安全危机时的能力短板，也将美国霸权的“阿喀琉斯之踵”暴露于世人面前，连本国国民安全都保护不了，何谈对盟友的安全承诺？何谈维护世界霸权？

▲ 这是6月30日拍摄的美国佛罗里达州迈阿密-戴德县的住宅楼坍塌事故搜救现场。新华社/法新

其二，美国的“政治衰败”正系统性地波及到了美国的国民安全。冷战结束时，美国学者弗朗西斯福山曾高呼“历史终结”，成为当时不可一世的美国制度优越感的一个缩影，近年来，也正是这位学者以一本《政治秩序与政治衰败》全方位揭示了美国政治的衰败，同时宣告了“历史终结论”的终结。美国立国时关于三权分立、两党轮替、联邦体制等政治设计在新的国内环境条件下弊病丛生，低效民主、政治失灵、党争极化、甩锅推责、政策大幅波动，国家在需要危机管理时缺位、政府在需要统筹协调时失职，最终悲剧性的后果却需要一个个美国民众和家庭来承担。不少人发现了上述问题，却鲜有人去解决问题，为了掩饰问题，美国决策者选择了“内病外治”“祸水外引”，而事实上自身的病情却在不断恶化，对政治衰败的焦虑和无助不仅加剧了美国社会的分裂和极端化倾向，而且已成为美国民众不安全感的一个重要来源。

其三，美国忽视了“生命权是最大的人权”，忽视了“个人安全来自于共同安全”。“下一个在睡梦中被埋在废墟中的很有可能就是你和你的家人”，面对废墟中亲人生还希望的消逝，一位受害者家属发出了愤怒的呐喊。对于他们而言，能够争分夺秒地挽救生命、让受困在废墟中的亲人得救胜过一切虚伪的共情表演。自由主义“硬币的另一面”是利己主义，当人人都只关注个人利益、个人安全的时候，集体感、互助感的缺失将带来个体更大的不安全感。个人如此，国家亦如此，当一个国家只追求绝对安全而忽视了他国的安全时，很可能导致“囚徒困境”和“公地悲剧”，只有牢牢树立起命运共同体意识，才能够在共同发展与共同安全中真正实现个人的发展和个人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