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惊心动魄的海战——海上敢死队!

作者: 张帆

本文转载自:华山穹剑(ID:huashanqiongjian)

谨以此文献给“崇武以东海战”胜利五十七周年

一场惊心动魄的海战——海上敢死队!

说到著名的“崇武以东海战”,知道的人已经不多了。

1965年11月13日,国民党南区巡逻支队的“永泰”、“永昌”号两艘炮艇组成一个小型编队,运载着一支小股匪特,于下午2时自澎湖之马公港启航,妄图将小股匪特送至敌占岛屿乌丘屿,以便伺机投送大陆。

老蒋前不久想在东山岛偷袭登陆,抓一把就跑,结果连舰带人被我南海舰队击沉而彻底失败。但他赌性难改,这次又想到湄洲湾来兴风作浪。一场惊心动魄的海战就此开始。

11月14日凌晨,我人民海军快艇6支队第31大队,护卫艇第29大队、第31大队,于崇武以东海域,以隐蔽突然勇猛顽强的作战行动,一举击沉了美制蒋舰“永昌号”,击伤了“永泰号”。这一仗是继“八六”海战胜利之后,取得海上作战的又一次重大胜利。

海战发生在福建省崇武地区以东海域,故称为“崇武以东海战”。

下面刊发参加此海战的海军鱼雷快艇编队指挥员张逸民的女儿写的回忆文章,以纪念“崇武以东海战”胜利五十七周年。

一场惊心动魄的海战——海上敢死队!

(一)

今年十月五号,接到几位战友和发小的电话告知我:央视军事频道播放的《国防故事》里,有1965年11月26日周恩来总理接见”崇武以东海战”作战有功人员的纪录片。片中有我的父亲张逸民。

一直以为当年周总理接见“武以东海战”作战有功人员只有照片,没想到还有纪录片。经过多方努力,我们终于看到了原记录片。

一场惊心动魄的海战——海上敢死队!

敬爱的周恩来总理在总长罗瑞卿和其他总部领导及海军有关领导的陪同下,与作战部队的代表一一握手。这些代表都是荣获一等功臣和个别二等功臣的英雄。

一场惊心动魄的海战——海上敢死队!

周总理与我父亲张逸民亲切握手。

一场惊心动魄的海战——海上敢死队!

一场惊心动魄的海战——海上敢死队!

因为出色圆满地完成了作战任务,整个接见过程,周总理神采奕奕,不断询问。

一场惊心动魄的海战——海上敢死队!

周总理接见鱼雷快艇编队一等功臣145艇艇长谈遵树

一场惊心动魄的海战——海上敢死队!

周总理接见鱼雷快艇编队一等功臣

一场惊心动魄的海战——海上敢死队!

周总理接见鱼雷快艇编队一等功臣

一场惊心动魄的海战——海上敢死队!

一场惊心动魄的海战——海上敢死队!

随后,周总理高兴地与作战部队代表亲切交谈。

一场惊心动魄的海战——海上敢死队!

父亲张逸民(左一)作为参战部队的鱼雷快艇编队指挥员,被总部特别指定向周总理汇报“崇武以东海战”的作战经过。

一场惊心动魄的海战——海上敢死队!

一场惊心动魄的海战——海上敢死队!

一场惊心动魄的海战——海上敢死队!

 

片中的周总理与父亲亲切地交谈着,不时地用手比划着询问着。因为出色圆满地完成了作战任务,父亲高兴地不时用手比划着,向总理解说着这次海战的过程:

高速炮艇编队与敌方交战一分钟后,炮火就戛然而止。鱼雷快艇部队作为预备编队,随之也与编队指挥艇失去联系。

为防止敌舰逃窜,在没有任何炮火支援的情況下,鱼雷快艇编队遵照总理的战前指示:“保证打掉一条敌舰,争取打掉两条”,主动出击,独立作战,冒着敌舰“永昌号”“永泰号”猛烈的炮火攻击,向敌舰猛扑过去,死死卡住了敌舰企图往敌占区乌丘屿逃窜的退路。

一场惊心动魄的海战——海上敢死队!

“永昌号”“永泰号”属中等吨位,吃水浅,机动性强,回旋性能灵活。4条鱼雷艇跟两条敌护航炮舰”拼刺刀”,力量显然太单薄。

但是父亲指挥鱼雷快艇编队在敌舰中“三进三出”,不停地穿插以寻找最有利的鱼雷射击位置。四条快艇三次瞄准了“永昌号”,都被它成功规避掉了。战机转瞬即逝。

父亲坚決要求鱼雷快艇部队坚持“三不放”原则,不停地寻找战机,终于在周旋二十八分钟后击中“永昌号”,圆满地完成了战前周总理对福建基地参战部队的要求。

一场惊心动魄的海战——海上敢死队!

一场惊心动魄的海战——海上敢死队!

战前,部队出发后半小时,就传来了周总理的电报指示,要求参战部队做到“三要”。即:“要抓住战机,集中兵力先打一条。要近战,发扬英勇顽强的战斗作风组织准备要周密一些,不要打了自己,要天亮前撤出战斗” 。周总理的指示极大地鼓舞了参战部队的斗志。

整个作战过程中,父亲要求鱼雷快艇编队坚决执行“三不放”原则。“三不放”原则:

一、发射鱼雷阵位不好不放。必须在敌向角 45~75度之间。二、射击距离必须在 250米~450米之内。三、对攻击目标没看清,绝对不放-指挥员必须将敌舰头尾要看清楚。这个“三不放”则是父亲经过数次海战后总结出来的一套成熟经验。

这次鱼雷快艇 31大队在与敌舰“刺刀见红“的二十八分钟里,最终能以20多吨的小艇,击沉美制蒋帮 903吨的大舰的決定性胜利,正是“三不放“原则的实战践行,充分验证了“三不放“战术的实战价值,更是鱼雷快艇部队“海鹰”精神在实战中的真实体现。

以至于“永昌号”舰长向台湾当局求救的时候大喊:“我周围一千米之内全是共军的鱼雷快艇”!

一场惊心动魄的海战——海上敢死队!

一场惊心动魄的海战——海上敢死队!

 

“崇武以东海战”大捷后,国防部、海军、福州军区都给参战部队发来嘉奖令并举行祝捷大会。福州军区司令员韩先楚,海军东海舰队司令员陶勇都先后在祝捷大会上讲话,父亲代表作战部队发言。

一场惊心动魄的海战——海上敢死队!

一场惊心动魄的海战——海上敢死队!

一场惊心动魄的海战——海上敢死队!海军东海舰队的领导,向总部首长和福州军区的领导介绍张逸民同志(左一)

一场惊心动魄的海战——海上敢死队!

艇参战部队31大队二中队中队长王允万(二排右一)

一场惊心动魄的海战——海上敢死队!

一场惊心动魄的海战——海上敢死队!

一场惊心动魄的海战——海上敢死队!

渔民民兵代表参加祝捷大会

一场惊心动魄的海战——海上敢死队!

副总参谋长兼福州军区司令员韩先楚

一场惊心动魄的海战——海上敢死队!

东海舰队司令员陶勇

一场惊心动魄的海战——海上敢死队!

福州军区第一政委兼福建省委书记叶飞

一场惊心动魄的海战——海上敢死队!

鱼雷快艇编队指挥员张逸民

一场惊心动魄的海战——海上敢死队!

渔民民兵代表陈士瑞

一场惊心动魄的海战——海上敢死队!

福州军区司令员韩先楚在祝捷大会前接见参战部队代表

一场惊心动魄的海战——海上敢死队!

海军东海舰队司令员陶勇接见参战部队代表

(二)

国防部嘉奖令:

“十一月十四日凌晨,海军快艇第6支队第31大队,护卫艇第29大队、第31大队,在福州军区和海军首长正确指挥下,于崇武以东海域,以隐蔽突然勇猛顽强的作战行动,一举击沉了美制蒋舰‘永昌’号,击伤了‘永泰’号。这一仗打得坚决,打得快、打得好,是继八月六日海战胜利之后,取得海上作战的又一次重大胜利,特向你们致以热烈的祝贺。对在这次战斗中光荣牺牲的同志致以哀悼,对伤员同志致以慰问。

你们的胜利,是对蒋帮配合美帝国主义扩大侵略越南战争,不断对我东南沿海进行袭扰破坏活动的沉重打击和有力惩罚,也是对美帝国主义疯狂地扩大侵略战争和加紧向我进行军事挑畔的严重警告。

这次胜利,是你们高举毛泽东思想伟大红旗,突出政治,坚决执行中央军委指示,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紧握手中武器,常备不懈,虚心学习兄弟部队作战经验,大力发扬我军英勇顽强、机动灵活、善于近战夜战等优良战斗作风所取得的优良成果。

庆祝胜利的时候,希望你们务要牢牢记住毛主席‘虚心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的教导,更加谦虚谨慎,更加兢兢业业,积极努力,认真总结经验,把工作做得好上加好,为取得新的更大的成就而奋斗。

为了更快地提高部队的战斗力,更有把握地取得新的更大的胜利,在今后的工作中应该特别强调的是:

一、更加加紧学习毛主席著作,一定要联系实际,在‘用’字上狠下工夫;二、更加加强部队的政治工作,坚持‘四个第一’,特别是要大抓狠抓活思想;三、领导要深入基层,进行面对面的领导;四、大胆地提拔真正优秀的指挥员到关键的负责岗位上;五、苦练过硬的技术和近战、夜战的战术。

国务院副总理兼国防部长 林彪

一九六五年十一月十四日 

一场惊心动魄的海战——海上敢死队!

张逸民代表鱼雷快艇编队接受立功奖状

一场惊心动魄的海战——海上敢死队!

鱼雷快艇编队代表接受奖状

一场惊心动魄的海战——海上敢死队!

 

海军嘉奖令

“十一月十四日凌晨,我快艇3l大队和护卫艇29大队、31大队,在福州军区和上级的正确指挥下,在崇武以东海区以勇猛顽强、近战夜战的作战行动,击沉美制蒋帮护航炮舰‘永昌’号,击伤大型猎潜舰‘永泰’号。这一仗打得好,打得勇敢,打得坚决,打得漂亮。这是继‘8.6’海战胜利之后,又一次海上作战的重大胜利,特向你们致以热烈的祝贺。对在这次战斗中光荣牺牲的同志致以哀悼,对伤员同志致以慰问。

这次海战的胜利,是对蒋帮的又一次沉重打击和有力的惩罚,也是对美帝国主义扩大侵越战争和加紧向我进行战争挑衅行为的严重警告。这次胜利,是你们高举毛泽东思想伟大红旗、突出政治,坚持四个第一,发扬三八作风,创造四好连队,积极钻研战术、技术、苦练基本功,坚持常备不懈,发扬我军近战、夜战优良作风的结果。

近来,蒋帮参与配合美帝国主义扩大侵越战争,加紧了对我东南沿海的袭击破坏活动。我们必须提高警惕,进一步加强战备,随时准备歼灭敢于来犯之敌。希望你们更高地举起毛泽东思想伟大红旗,进一步突出政治,继续保持常备不懈的战斗姿态,认真总结经验,做好各项工作,戒骄戒躁,再接再厉,争取更大的胜利。

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司令员 肖劲光

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政治委员 苏振华

一九六五年十一月十四日”

一场惊心动魄的海战——海上敢死队!

 

福州军区嘉奖令

“十一月十四日凌晨,海军快艇31大队,护卫艇29大队、31大队,在上级正确指挥下,以隐蔽突然、勇猛迅速的行动,一举击沉美制蒋帮护航炮舰‘永昌’号和击伤大型猎潜舰‘永泰’号。这一仗打得猛、打得快、打得好,是我军这几年来海上作战的一次重大胜利,特向你们致以热烈的祝贺。对在这次战斗中光荣牺牲的同志致以哀悼,对伤员同志致以慰问。

这次战斗中,情况保障准确及时,在很短的时间内进行了战斗准备,组织指挥迅速果断,战斗行动勇猛,充分发挥了我军近战夜战的优良战斗作风。这次胜利,是你们高举毛泽东思想伟大红旗,突出政治,坚持四个第一,充分做好战备的结果。

望认真总结经验,戒骄戒躁,再接再厉,争取更大的胜利。

中国人民解放军福州军区司令员 韩先楚

中国人民解放军福州军区政治委员 叶 飞

中国人民解放军福州军区第二政治委员 刘培善

中国人民解放军福州军区第三政治委员 杨尚奎

一九六五年十一月十四日”

一场惊心动魄的海战——海上敢死队!

 

(三)

1965年11月13日夜至 14日晨,发生在福建崇武沿海的“崇武以东海战”,是在人民海军军史上有着特殊意义的一次海战。

这次海战之后,人民海军自1949年4月23日成立以来,历时十六余年与国民党海军的海上战斗就此宣告结束,换来了台湾海峡时至今日近六十年的和平。因此,此次海战具有划时代的标志性意义。也成为人民海军最经典的战斗之一。

一场惊心动魄的海战——海上敢死队!

 

参加这次海战的部队,一是福建基地的高速炮艇29大队,31大队;二是东海舰队直属的鱼雷快艇六支队的31大队。鱼雷快艇六支队驻扎在浙江宁波牛轭港,他们主要的防区就是福建地区。1965年11月,鱼雷快艇31大队正轮值驻扎在崇武地区。

国民党退守台湾后,一直妄想借助美国的力量反攻大陆,经常利用军舰在福建沿海横冲直撞,骚扰沿海渔民的正常生活。轻便的鱼雷快艇就成为了新中国建国初期的“国之重器”

鱼雷快艇部队与其他军兵种最大的不同,是每次战斗只有一次进攻机会。一 条鱼雷快艇,一 次战斗只有两颗鱼雷并且是同时发射。

参加战斗的鱼雷快艇,一旦发射鱼雷后,就要立刻撤出战斗场所以保证安全,甚至不能像我们英雄的空军飞行员那样,只要飞机还有弹药,就可以勇敢地打到弹药用光,直到把对手打掉为止。没有高超的技战术,没有大无畏的精神和对党对人民的忠诚,击中敌舰就是一句空话。

国民党军舰大部分都是美国制造,军官也都是留学美国和欧洲发达国家的海军学校。美制军舰机动性强,规避鱼雷的动作快,舰上的主炮口径都是76一100毫米,还有大量40毫米的速射炮,可以有效攻击我方军舰。

一场惊心动魄的海战——海上敢死队!

像鱼雷快艇这样没有自卫能力的小艇,虽然灵活机动速度快,但是一旦参加战斗,敌舰的一发炮弹就有可能摧毀鱼雷快艇。所以苏联海军有句名言:能上鱼雷快艇就是半个英雄。鱼雷快艇的指战员就是勇敢的“海上爆破手”。

鱼雷快艇为了提高速度,必须把重量减轻到极致。它不能用钢制壳体而采用轻量化的铝合金船体。靠码头时规定不能用撑杆的金属尖头触碰铝合金船体,因为一旦撑杆的金属尖头触碰到铝合金船壳,就有可能造成船体破损。甚至规定艇员的鞋底不容许打铁掌以防止损坏甲板。可见当时的鱼雷艇是多么的脆弱。它的体型也极小只有二十吨多一点。

新中国建国初期的鱼雷快艇大部分是从苏联购买的参加过二次世界大战的旧鱼雷快艇,艇上只有一门双管25炮。那时的鱼雷快艇,甚至连雷达都没有。直到1954年左右才从苏联进口了一批带雷达的鱼雷快艇,因为数量少,1958年的“金门海战”,也只有指挥艇才是这种带雷达的鱼雷快艇。

1960年以后就有了部分国产鱼雷艇。“崇武以东海战”就是用这种带雷达的国产鱼雷艇参战的。国产鱼雷快艇比苏联进口的国产鱼雷快艇大些也更坚固。鱼雷也从455毫米发展到533毫米。

海军极为重视鱼雷快艇部队的建设,一直都在自力更生地建造新型鱼雷快艇。并为保障鱼雷快艇部队的战斗力,从全国各地派来了最好的后勤保障。一场惊心动魄的海战——海上敢死队!

从“江南造船厂”选拔了最好的大吊车师傅来到了鱼雷快艇六支队,从东海舰队的中心医院411医院派来了最好的医生护士。此种保障数不胜数。

一场惊心动魄的海战——海上敢死队!

1965年参加“崇武以东海战“之前,父亲已经历过多次海战:

1955年华东海军参加“一江山战役”,他单艇独雷 200米近距离击沉美制国民党炮舰“洞庭号”,创造了世界海战史的奇迹;

一场惊心动魄的海战——海上敢死队!

1958年“炮击金门”中的“金门海战”,他以鱼雷快艇一大队参谋长的身份担任鱼雷快艇海上编队指挥,击沉美制国民党4000吨位大型坦克登陆舰“台生号”,重创“中海号”(后报废)。

他1959年年初担任鱼雷快艇一大队大队长,通过大半年的努力和总参来鱼雷快艇一大队验收核准,鱼雷快艇一大队成为军委第一批全军作战值班部队,这在全军部队中都是最高的荣誉!

1963年初父亲去南京“海军指挥学院”指挥系学习两年,成长为一名既有扎实的理论知识,又有丰富实战经验的成熟的海军基层部队指挥员。

一场惊心动魄的海战——海上敢死队!

(四)

父亲的回忆录第九章有一段话,让我对父亲和他的鱼雷快艇六支队的指战员们由衷的敬佩。

陶司令员与我有约

 ——摘自《张逸民回忆录》第九章

自古以来,就有所谓“军中无戏言”,这话由古至今皆是如此。我与陶勇司令员此约自1965年至今,已逾五十年。今天我写回忆录时,我们之间的约定已无实际意义,之所以写上,是为留下真实的历史,以资后人有鉴。

就在11月17日嘉奖大会结束后,当晚在福州军区招待所有个较大的庆祝晚宴。我作为参战官兵的代表也出席了晚宴。这次有数百人参加的晚宴,赴宴者皆喜气洋洋沉浸于胜利与美酒的欢快之中。我所在的那桌全都是老熟人,酒宴之中谁也不用拘束可以开怀畅饮。但我有个好的习惯,凡是这类场合,我是绝对不纵情、不畅饮。我是既不会贪杯,也不会冷场,只要大家高兴也就算完成一次欢宴了。

酒席间,喝到兴奋之时一般许多同志都喜欢离席去敬酒。而我长期以来却一直不肯搞敬酒这一套。这既不是清高,更不是高傲,此纯为个人性格使然。由此,许多同志对我颇有微词,说我自傲或说我目中无人。我也从不在意,也从不申辩或作解释。

就在这次晚宴中,席间,舰队陶勇司令员手执酒杯向我们这桌走了过来。我和全桌人赶紧站起身来,我对陶司令员表示敬意:“首长好!”陶司令员此刻兴致勃勃,又很亲近,说:“张逸民陪我喝杯酒!”我说:“首长,我敬您。”陶司令员说:“张逸民,你年轻,得喝三杯。”我爽快回答:“行,我敬首长一杯,再陪三杯。”这可是茅台酒,我先喝了一杯,又陪喝了三杯。那真是痛饮四杯美酒。

因同桌人多,首长不便说话,服务员又给陶司令倒满一杯茅台酒后,陶司令员说道:“张逸民,走,我有话交待给你。”走至偏静靠墙处,首长语重心长地说了两句话:

“张逸民,你这次打仗的表现,我很满意。你不仅敢冲敢打,还会用脑子,我很高兴,你为海军立了一大功。

不过,我得向你打个招呼,我知道‘永昌’号是快艇打的,但你不准与护卫艇争功。快艇是舰队的直属兵力,打完仗就回牛轭港了,而福建前线,我还得靠护卫艇守护。很快就要命名588艇为‘海上猛虎艇’了。快艇不争功,这是服从东海大局的需要。张逸民,能做到吗?”

我当即立正向陶司令员表了态:“首长放心,我一定能做得到,保证从今以后,不再谈论‘崇武以东海战’有关快艇攻击一事,我能坚决守口如瓶。”

陶司令员交待此事后,我在五十年间中确实一诺干金。再也没有在任何场合提及鱼雷快艇在“崇武以东海战”中的表现,对“崇武以东海战”保持着缄默与无奈。

我之沉默无声,是因为我有承诺。军人的承诺是不应悔改的。

今天在回忆录中道出了真情,这是因为今天说了真情,不再存在对谁有伤害的事,也再没有争功的事了。

当事人有的已作古了,没作古的当事人,也都离休去安度晚年了。尤其值得一提的,鱼雷快艇支队已被撤编多年。

今天写回忆录,让后人知道历史真相,是件对国家、对历史、对海军都有益的事情。

一场惊心动魄的海战——海上敢死队!

但是,我也想对快艇部队参战老战士们说,快艇虽未争功,党和人民也是给快艇31大队记了大功的。

国防部、海军、福州军区的三份嘉奖令都将快艇31大队列为立功之首,就是明白无误地肯定了快艇的首功之尊。

我的不争功的承诺,并没影响快艇部队的荣誉。

一场惊心动魄的海战——海上敢死队!

说到荣誉时,坦言,我心里既遗憾又有不甘。

论打仗多,海军中东海舰队打的仗最多,而东海舰队打仗战果最显著的就是鱼雷快艇部队了。但是要比荣誉,快艇部队又是最少的。护卫艇部队有“414号头门山海战英雄艇”、“588号海上猛虎艇”等等。

东海舰队的快艇部队则一无所有。是战斗事迹不够格吗?绝不是。

一场惊心动魄的海战——海上敢死队!

 

鱼雷快艇是海军中敢死队的角色,鱼雷艇指战员不仅具有敢死精神,更是取得了以生命为代价换取而来的一次次海战胜利。

说心里话,当我听到快艇部队的番号撤销时,我的泪水哗哗流落,流泪的原因之一就是我们这一代奋斗了一生,没有创造出一艘英雄艇,没有获得最高荣誉的战士,能说不是遗憾吗!

我之所以泪流,就因番号撤销后,再没有立新功的机会了。故而我是以恋恋不舍的心情,回顾往事的。

一场惊心动魄的海战——海上敢死队!

说实话,虽说无任何英雄称号,但东海舰队鱼雷快艇官兵海上送炸药包的牺牲精神,将会在中国历史上留下英名。

我的践约精神亦当受到尊重,至少作为中国军人,我必须践约。

我亦必须尊重588艇的“海上猛虎艇”荣誉。“海上猛虎艇”是在福建前线多次参加海战并且是具有勇敢牺牲精神的英雄集体。在“金门海战”和“崇武以东海战”中他们的搏杀精神,体现了那时弱小的人民海军不畏强敌顽强战斗的意志。

让我们为“海上猛虎艇”而自豪吧,也为陶勇司令员、彭德清副司令员振臂高呼:英灵千古!

一场惊心动魄的海战——海上敢死队!

“崇武以东海战“已经过去了整整57年,湄洲湾上的硝烟也早已随着滚滚的海涛散去。鱼雷快艇,作为五六十年代的“国之重器”,驰骋海疆十多年,保家卫国,战功赫赫。

虽然没有荣誉称号,但是鱼雷快艇本身特有的“海上爆破手”和“海上敢死队”的作用,是其他任何部队都替代不了的。

一场惊心动魄的海战——海上敢死队!

它在新中国初期历次海战中的卓越功勋彪炳青史,它是共和国海军史上巍然屹立的丰碑,它与祖国共辉煌!

祝愿我们的祖国更加繁荣昌盛!

祝愿人民海军更加威武强壮!

一场惊心动魄的海战——海上敢死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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