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人凤留下的“万能潜伏台”如何被破获？

近日，国家安全机关破获了一起美国中央情报局（CIA）间谍案。CIA作为美国最大情报机构，其主要工作任务是公开和秘密收集、分析关于国外政府、公司、恐怖组织、个人、政治、文化、科技等方面的情报，协调其他国内情报机构的活动，并将这些情报报告到美国政府各个部门的工作。简言之，CIA是美国头号特务机关，为美国窃取情报是首务。

在防范间谍方面，我国有着充分的斗争经验。新中国成立之初，国民党曾留下大批潜藏的特务人员，妄图“反攻大陆”。新中国的防特、反特工作也由此持续开展，并接连取得重大胜利。追忆新中国成立初期的防谍历程，既能探寻惊心动魄的历史故事真相，也能提高人民群众的鉴别能力，进而建立人民防线，震慑与警示一切妄图挑衅国家安全的潜在势力。

这是1949年12月北京反特监听电台破译的一条重要信息。这条信息反映了一个重要问题——毛主席的秘密行程安排，已被特务人员窃知，国民党特务对毛主席一系列阴谋暗杀布局也势必接踵而至。果不其然，在毛泽东出发前，必经的北京与天津的结合部杨庄大桥桥墩上，已安装好一个分量足以炸毁大桥的炸药包（另有说法为手榴弹）。它在静静等待引爆日的到来。这件事如果发生，不仅会将新中国建设打乱，更会搅动世界局势，其后果难以估量。

开国大典（1949年10月1日）。摄影/陈正青，来源/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

1949年10月1日，开国大典顺利进行，标志着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正式成立，这不仅是中国人民的重大胜利，对世界社会主义国家阵营更具有非凡意义。毛泽东在中国革命前夕就提出“打扫干净屋子再请客”“另起炉灶”“一边倒”的外交方针。当年12月1日，是斯大林的70岁生日（斯大林执政期间，苏联官方说法为1879年12月1日，但据历史学家考证，其真实生日为1878年12月18日），而不久前斯大林便邀请毛泽东赴苏访问。在11月12日，毛泽东决定于12月初率代表团乘专列赴莫斯科访问苏联，既为斯大林贺寿，更重要的是为新中国外交打开局面。

新中国外交开展的关键时期，也正是败退中国台湾的国民党暗施阴谋诡计，以图兴风作浪的“时机”。

幸而，这条消息被我反特监听电台破获。12月6日晚9时，毛泽东正乘坐“9002”号专列从北京出发赴莫斯科，还带了一车皮江西蜜橘，一车山东大葱、大白萝卜、湘绣、景德镇陶瓷、浙江龙井茶等特产作为贺礼。就在火车出发后的两个小时内，北京便截获了这条重要电报。时任公安部副部长杨奇清立刻组织人手进行破译，公安部一局一处的侦查科科长曹纯之随即报告称，潜伏台给中国台湾“保密局”的电报已破译出来，内容系毛泽东可能离开北京前往莫斯科。当时，毛泽东出访的消息并没有对外界披露，但这名特务却能准确掌握信息并传给国民党当局。当然，杨奇清也意识到，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主席的安全，暗杀行动极有可能发生。随后，在杨庄大桥的炸药包被排查出来，潜在的危险得到有效处理。

然而，根据斗争经验，国民党的暗杀行动不会仅此一手。

据披露，当国民党“保密局长”毛人凤得知毛泽东率代表团出发的消息时，便同美国顾问布莱德商议决定，由“万能潜伏台”与国民党撤退前安插在东北执行潜伏任务的“东北技术纵队”接洽，沿铁路两翼围堵毛泽东所乘专列，先破坏长春的12号铁路桥，并在哈尔滨车站埋下定时炸弹，如不能在其途中动手，则可以趁其返回时予以启用，效法日本，再制造一起“皇姑屯事件”。

国民党保密局得知毛主席可能离开北京前往莫斯科。来源/电视剧《五星红旗迎风飘扬》截图

面对凶险的暗杀行动，专列上的毛泽东收到消息后，轻嘬了一口手中的烟，吐出一阵烟雾，似若有所思，淡定地表示：“苏联我照去不误。”他做出书面批示——公安部：在我回国之前，镇压这个反革命！

适时，公安部长罗瑞卿正在京外执行镇反任务，因此，重担落到了参与破译电报的杨奇清与曹纯之身上。接到任务以后，公安部迅速布置了4辆测向车，3部搜索机，24小时进行布局抓捕。

然而，搜索一度陷入困境，幸得李克农将军的点拨，才加速确定了搜索方向。最初，公安部根据电码破译的角度，只能大概推测出“0409”这个代号应该是代表“郭”“顾”“国”“巩”的姓氏，随即对在京的四姓人员进行大排查。但这种方式耗时长且见效难，为此，罗瑞卿曾致电周恩来总理谈及此事的难点。总理表示，可以寻求李克农的帮助。于是，相关办案人员专程求教“特工之王”李克农。李将军指出，可以从经济的角度去切入反特问题，这成为破局的关键点。国民党留下的特务基本都是贪图丰厚的报酬，国民党想要让逐利小人长期为己所用，就必须不断投入金钱。

李克农全家在北京合影（中间为李克农）。来源/ 徐林祥、朱玉著《李克农传》，安徽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

果然，时过一周左右，反特监听台截获了密电，其称：0409知悉，接济之款港币2500元已汇出，余款在续汇中。

办案人员又在李克农的建议下，扩大搜索范围，在排查天津所有银行的大额外来汇款后，公安部迅速发现了蛛丝马迹。曾有家“北京新侨贸易股份有限公司”（另说是名为“忠祥”的棉布庄），曾在近期接收到两次来自香港转往北京的汇款，这些汇款本能直接汇入北京，行迹实属可疑。而这家公司的老板——计艾琳的身份同样隐晦不清。经调查发现，计艾琳原名为计采南，名义上是某公司的老板，公司的运营流水并不多，她却常年穿着各色小西装或翻毛大衣、时尚旗袍等，宛如贵妇人一般。随着调查深入，办案人员发现，计采南的兄长计兆堂曾随国民党撤退时一起逃往中国台湾，弟弟计兆详更是毛人凤撤退时在北京留下的一座秘密电台的持有人。因此，主犯极大可能是计兆祥。

计兆祥，又名计旭。1926年生人，1948年毕业于国民党北平特警训练班，随后任国民党国防部二厅北平绥靖总队报务员之职。北平解放之前，计兆祥被毛人凤安排秘密潜伏于北平，身兼发报人、议电员、台长等职务，他就是毛人凤口中的“万能潜伏台”。在调查计兆祥住宅时，为避免打草惊蛇，李克农又给办案人员支了一招，可以通过住宅用电量锁定嫌疑人位置，因为电台耗电量巨大，电费势必远超其他住户。办案人员迅速锁定计兆祥位置。在实施抓捕前，侦查局曾截获了计兆祥的发电，其中提到了有两名来自国民党“保密局”的特务将在哈尔滨空降，指导“东北技术纵队”进行暗杀活动。

为粉碎哈尔滨的暗杀计划，公安部派曹纯之等人赴东北布控，很快将空降的特务抓获。据审讯交代，两名特务皆系经过训练从事爆破与暗杀的职业杀手，受国民党“保密局”指使，赴东北配合“东北技术纵队”实行暗杀毛主席的行动。为彻底消除此次危机，顺势将“东北技术纵队”一网打尽，曹纯之等人决定假扮空降的特务人员前往指定地点进行交涉。不久后，在松花江饭店，曹纯之与“东北技术纵队”的司令马耐会面，并按审讯所得信息，完成了暗号对接。随后，曹纯之又以为其请赏为由，套得该组织170余名特务人员的名单，随即将潜伏人员一一抓获，并及时通知北京方面，可对计兆祥实施抓捕。

至此，新中国间谍第一案得以告破，暗杀毛主席的阴谋最终破产。此后，国民党方面虽仍指挥特务在中国大陆开展秘密行动，但这些跳梁小丑的行径大都被相关机构及时破获，这些兴风作浪的特务行动全部遭到粉碎，有效打消了国民党“反攻大陆”的痴心妄想。

在我国进行核试验的关键时期，防谍反特工作的重要意义不言而喻。

1945年，全世界见识到美国向广岛投放原子弹的巨大威力。新中国成立后，美国频频对我们进行核威胁与核讹诈。抗美援朝时期，美国政客一度扬言要将核武器搬上巡航朝鲜外海的航空母舰，意图恫吓中国。

1945年8月6日，一架美国飞机向日本广岛投下原子弹，巨大的蘑菇云在广岛上空升起

中国必须拥有核武器，才能维护和平，免于来自外部的核威慑。1951年，毛泽东曾收到核物理学家伊莱娜·约里奥·居里（即居里夫人的女儿）来信，表示“要捍卫世界和平，要反对原子弹，你们必须拥有属于自己的原子弹”。1954年前后，我国先后建立铀矿地质普查勘探机构及筹建原子能科学研究基地。1955年，中共中央书记处扩大会议召开，会上毛泽东听取了钱三强、李四光等科学家关于我国铀矿资源和原子能科学研究的基本情况，作出指示：“要有原子弹。在今天的世界上，我们要不受人家欺负，就不能没有这个东西。”由此，我国正式开启了新兴核大国的十年探索时期。邓小平曾说：“如果60年代以来中国没有原子弹、氢弹……中国就不能叫有重要影响的大国，就没有现在这样的国际地位。”

1964年10月16日，中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来源/纪录片《探索·发现》截图

然而，就在我国核武器的研究取得突破性进展不久，外国特务的相关间谍活动也随之悄悄开展。

1967年，广州白云机场，一位名为乔治·瓦特的英国人，在办理出境安检时，奇异的行李引起安检员林华的警觉。因为他黑色的皮箱里只有一只笼子，笼子里关着两只老鼠。林华询问其携带老鼠的目的，乔治·瓦特表现得神情紧张，却又强作掩饰道：“仅是个人兴趣爱好而已，我想把中国的老鼠带回英国，比较一下两国老鼠的不同。”林华虽已察觉到这名英国人的异样，但仍平静处理，托同事暂时稳住此人，自己则迅速向公安敌特处汇报这一情况。敌特处秘密派出张文奇开展调查。反特斗争经验老到的张文奇随即决定：在没有实际证据时，先兵分两路，一面用两只普通老鼠，暗中替换其携带的老鼠，并对其携带的老鼠进行秘密化验；另一方面抓紧调查此人的真实身份。

通过化验发现，这两只老鼠大有来历，它们身上沾有一定的放射物质。乔治·瓦特则是中国外聘英国某化工企业的专家，聘请他的原因，系兰州化工厂此前引进的英国设备频发问题，国内缺乏相关技术人员能够修理，而此次他前往的目的地是香港。由此，张文奇基本判断这位乔治·瓦特有问题。通过进一步地试验对比发现，这两只老鼠携带的放射性物质残留与西北核工业基地内部的残留物质数据一致。

鉴于当时中英外交的微妙关系，张文奇并没有迅速抓捕乔治·瓦特，而是向周恩来总理请示。周总理对此表示“这个案子大有可为，一定要搞到底，配合外交斗争、外贸斗争”。随后，张文奇以进出口公司外派职员的身份混入兰州某化工厂，对乔治·瓦特进行监视与审查。首先，张文奇找到时机询问乔治·瓦特机器上两根普通的线的制造方式，却被其以公司专利的借口搪塞，由此验证了推断，这名英国人就是特务。张文奇又顺藤摸瓜，在向工作人员打听后发现，瓦特的妻子不是化工专家，而跟他一起来到兰州后，也是四处游玩拍照，即使别人都回宿舍休息，她仍骑着自行车四处拍照。这个女人无论冬夏都穿着厚厚的毛裤毛衣，这些行迹都显得可疑。

原北京市公安局侦查员张文奇。来源/历史类节目《绝密往事》截图

随后，张文奇因常能闻到乔治·瓦特身上的酒气，故而选择以酒席为突破口。一次酒席后，张文奇听到乔治·瓦特哼唱的英文歌曲明显带有美式发音，可询问之下，乔治·瓦特却坚称这是英国方言口音，这无疑是掩耳盗铃，看来，他的真实身份并非英国人而是美国人。酒局不久，瓦特夫人似乎察觉到了暴露的风险，欲赴北京乘飞机离开。瓦特夫妇二人在机场道别时，张文奇察觉到他们的举止并不自然，不像是真的夫妻，因此，基本可以判定瓦特夫人也是间谍。就在瓦特夫人乘坐的飞机落地北京时，早已等候良久的公安部工作人员迅速出击。对瓦特夫人实施抓捕后，将其随身携带的胶卷全部收缴并清洗，公安人员发现，这些胶卷的内容全部为西北核工业基地、兰州军事基地与兰州机场。

瓦特夫人被捕不久，乔治·瓦特也终于按捺不住，秘密向其上级求助，但这一切形势早在我国公安人员的掌控之中。根据监听，张文奇发现乔治·瓦特的上线系特鲁次·冯·许林德，是一名拿着英国护照的德国人，但其实是美籍，随即也对其展开秘密抓捕。由此，这条窥探我国西北核工业的美国间谍情报线被公安人员正式截断，三人也因各自犯下的罪行而受到应有的惩罚。

据部分统计显示，新中国成立后，潜伏在我国的敌对势力特务人员数量已超过11万人。这些人中大部分是国民党间谍，大都在新中国成立前的一段时间，被国民党保密局安排了特定的潜伏任务，掩饰身份涉及各行各业。另一部分则系潜伏在中国的外国间谍，以及尤为令人痛恨的背叛祖国、出卖国家利益的“汉奸”特务。目前，我国的防谍反特工作日益完善，使得反华特务的阴谋秘行接连被及时查获，国家安全由此得到切实保障。随着防谍宣传的力度加大，我们国家公民的反特防谍责任意识正在逐年提高，平民英雄正为破获间谍大案屡屡提供重要线索。2023年7月1日起，新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反间谍法》正式实施，又是我国防范间谍的道路上新起点。

国家安全的维护，不仅需要相关部门的及时出击，也需要我们“匹夫有责”的使命担当。

参考文献：

1.徐林祥.《李克农传》

2.袁静伟.《潜网——共和国反间谍特务斗争历史纪实》

3.叶介甫.《新中国成立初期公安部队的对敌斗争》

4.曹国平.《新中国成立前后的北京镇反纪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