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重庆山火,这位美国友人为何比很多国内网友还紧张?

作者:酷玩实验室

本文转载自:酷玩实验室(ID:coollabs)

8月21日晚十点半,地处缙云山脉的重庆市北碚区歇马街道虎头村发生山火。当时,重庆市各地山火已经断断续续存在好多天了。很多人都觉得问题不大,有些乐观的,甚至预言明火很快会被扑灭:
“大半夜的又热又困,放心地去睡了。”
但西南大学教育学部的一位叫福兰课的教授却怎么都睡不着。福兰课是美国弗吉尼亚人,绰号“老福”,已经在中国生活了很多年。他说因为国外山火频繁,经常一烧烧几个月,他判断已经干旱了很长时间的北碚,碰上当晚的大风,火势一定会蔓延。
于是老福根据自己的经验和掌握的急救知识,连夜写了份急救措施,内容包括抓紧给手机、手电筒充电、储备矿泉水、关好门窗、随时听从组织安排有序撤离等,并发给了周围的同事和朋友。后来网上有很多人都自发转起了老福的这份内容。
站在事后看,老福的判断无疑非常准确。8月22日一早,山火就已经很大了,歇马街道发出了需要50名会维修和使用油锯(锯倒大树以阻止火势蔓延)的志愿者召集令。
老福说自己是打算在重庆干到退休的,早就把中国当成了家。根据老福的了解,国内接触过油锯的人不多,而自己以前做公益用过油锯,于是,果断报名跟着上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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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着43度高温,老福和其他几个技术型志愿者一起,在山上保质保量地组装了50把油锯送到前线。结束后,老福还想继续排队到前面救火,结果被解放军劝返了:
“前线太危险了,你已经尽到了自己的心和力,剩下的艰苦任务就交给我们吧。”
截至目前,北碚区歇马街道山火明火已经被有效封控。8月25日,伴随着一声声巨响,重庆炮击云层,向天索雨成功,今天重庆市20个区县终于下起了雨。相信这次重庆山火火灾,已经走到了收尾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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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顾扑灭这场持续近半个多月山火的行动,我们除了要感谢消防员、军人之外,最该感谢的其实就是像老福这样的普通志愿者。
当然了,这个志愿者团队中,像老福这样的国际友人属于少数,更多的还是重庆本地人,尤其是那些骑着山地摩托车翻山越岭送补给、接送消防员的90后、00后们,他们是真的付出了很多。
用老福的话说,从山火发生后,他就在网上看了很多支援山火的消防员累瘫在地上之类的照片,觉得很感动。亲身参与了一次后,又深刻地感受到了中国人民的凝聚力、执行力、政府的强大号召力和调度能力。
而与老福这样一位见证过国外多次山火的国际友人相比,很多中国人,其实并不清楚短时间内控制住这样一场山火,到底意味着什么。
不知道大家有多少人亲眼见过森林着火的画面,多少人见过写字楼一样高的火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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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且火场越大,辐射出来的热浪就越剧烈,越难以靠近,越难扑灭。
而森林消防人员,能随身携带的装备极其有限。主要的灭火器材就是灭火枪和风力灭火机,以及负责砍伐的油锯、扑打火焰的铁锨等工具。
其中灭火枪是喷水的,但可想而知,一个人能背负的水是多么有限,根本不足以扑灭大的火焰。事实上,灭火枪往往只能拿来帮助消防人员开辟灭火通道。
如果只是初期的山间火灾,那消防人员还可以用风力灭火机,用高压空气射流吹击火焰,使燃烧物温度骤降并隔离火焰,达到灭火的目的。
可一旦火焰高度超过2.5米,或者树木的树冠已经着火,风力灭火机的作用范围就不够看了,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所以,只要“山间火灾”升级成“森林火灾”,就几乎不可能通过直接灭火来解决战斗,只能用间接灭火法。这次重庆森林火灾也是如此,发挥最大作用的,是被称作“以火灭火”的间接灭火法。
所谓的“以火灭火”,小时候看过《海尔兄弟》的,可能还有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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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的原理是,利用了大火的上空气流很热,热气流会上升,近地表周围的空气就会向大火靠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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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我可以先在大火还没有烧来之前,挖出一条隔离带,然后自己点上一把小火,小火也会往大火的方向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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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大火和小火相遇后,火也就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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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了,在具体实践中,要比简单说句话困难得多。并且,随着风力、风向变化,火情会变得更加难以预测,因此,庞大的施工时间往往以小时甚至分钟来计算。
比如根据媒体报道,8月23日,重庆市长寿区万顺镇发生山火后,大火向长寿洪湖镇蔓延。为了阻止山火烧过来,负责灭火的抢险队员,需要在2到3小时内操作20台挖掘机,挖出一条100米宽7公里长的防火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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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可以想象下,这个工作难度对基层的组织能力和规划能力要求高不高。
不知道大家发现没有,这次重庆山火,虽然有很多包括志愿者在内的普通人上山帮忙,但却几乎没听说过造成什么伤亡。
主要原因就是我们把救火人员科学地分成了四波:
第一波是直升机和专业的消防队伍打头阵,先去灭大面积火源,接着是武警和民兵上去,然后才是有过一定经验的民间救援队,负责扑灭零星余火,最后才是青年志愿者,负责后勤补给和运送消防员等。
这四波人缺一不可。
为什么这次骑山地摩托上山的90后、00后“格外”广受好评?
我觉得可能是他们很年轻,在没有救火经验、没有提前排练、也没有人要求他们一定这么做的前提下,却表现出让人惊奇的勇气和担当。
8月25日下午6点半,昆明市森林消防支队的数百支援人员赶到,但到了后才发现车子根本开不上去。因为重庆北碚火场的山路非常狭窄、陡峭,运送人员和装备的车辆根本无法接近火线,一旦中途会车,还会导致整个路线交通瘫痪。
“最窄的地方只有一米四宽,汽车根本过不去,另一边是山崖。”
这个时候,当地摩托车手自发来转运救援人员和装备到火场一线,能最大程度上为救援人员节省体力,帮助他们保持充沛精力用于火灾扑救。
我们不妨来看看这些摩托少年都经历了什么。
在网上流传的视频中,这些志愿者骑手在临时踩踏形成山路上,时不时地往沙石堆、路边侧滑,摔倒之后马上爬起来再继续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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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陡峭的山路上,他们背着装满物资的背篓拧紧油门往上冲。利用消防员休息的间隙,挨个过去送吃的。
越野摩托每一辆都价格不菲,保养得也很好,平时这些年轻人也都是爱车如命,但现在不管摩托车怎么磕碰,没有人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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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只会在骑累的时候,把矿泉水浇到头上,抹一把脸,继续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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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这么多人冒着生命危险,值得吗?咱们应该学国外放弃躺平啊,让森林大火自己燃烧,等大火烧尽了自然灭火多好。
这个想法跟有些国外政府很相似。比如澳大利亚地广人稀,往常就是修好隔离带,放任小火在人迹罕至的地方燃烧,等待自然灭火。
但这种情况非常“放纵”,只要一次没控制住,就能让普通的森林火灾,变成席卷半个国家的大火,并且延绵数月。
在2019年澳洲那场史无前例的大火中,干旱少雨的年份,恰巧遇到澳洲地方政府的新执政党要宣传自己的财政管理能力,于是大幅消减了消防经费。
消防员要工资、砍隔离带要钱,还不如靠天吃饭,顺其自然吧。
一个很多人不知道的知识点是:如果不在早期控制住,一旦真正的超级森林大火形成之后,所有人类的手段都将不能阻挡大火的蔓延。
结果就是我们看到的,澳洲大火肆虐后,尽管后续澳洲政府采用了各种现代化手段,但还是不能阻挡大部分澳洲东部森林被大火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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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第二年2月,澳洲大火才被看不过去的大自然消灭。这期间,还发生过澳洲总理跟个没事人似的出去度假的名场面。
同样的原因,美国西海岸大火也是屡禁不止、并且一烧就是几个月。
如果你以“加州山火”为关键词进行搜索,可以看到,2018年、2019年、2020年、2021年都有过相关报道。美国西海岸的大火几乎年年光顾,火灾覆盖的地方犹如“核冬天”。
即使是在地广人稀的澳洲和美国,火灾造成的损失也是非常巨大的。
仅在2019年的美国加州山火中,就有85人伤亡,11人失踪,5万人无家可归,火灾造成的经济损失和环境破坏更是无法估量。
而相比美国和澳洲,即使是凉山州的原始森林、西昌的大山里,都有成千上万的居民,如果放任火焰燃烧,我们这些同胞又该怎么办?
本次着火的重庆北碚,更是人口稠密的地区,如果放任山火延烧,那么居民区、学校、加油站、仓库就都可能被大火吞噬。
此次重庆山火根据已经查明的几处山火原因,虽然也有是市民擅自上坟烧纸、违规燃放爆竹导致的,但今年重庆大规模山火,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天气太热了。
今年是重庆有气象监测以来最热的一年,超过40℃成为了家常便饭。重庆周边森林中干燥的植物以及枯枝落叶非常多,连续多天超过40℃,干燥的空气中,一点静电就可能产生一场灾难。
再加上重庆主城都市区及渝东北、渝东南部分区县分布的大量桉树,在40℃以上的气温下,桉树就会分泌出大量易燃的香油精,今年长期没下雨,非常干燥,为森林火灾发生创造了充分的条件。
另外,重庆森林中还有被称为“纵火花”的岩蔷薇、有被称为“纵火犯”的白鲜等植物,它们叶片能分泌出燃点很低的机物酯、醚,一旦气温达到40℃就可能发生自燃。
如此多的易燃物,加上重庆山形地势复杂,风的角度又非常不稳定,这才导致了多次扑灭后,大家又反复看到出现新的甚至更大火场的原因。
如果放任不管,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况且,大火不管的话,你根本不知道会蔓延到什么地方去。现在我国的绿化做得好了,新生的森林连片,如果都像澳洲、美国一样放任大火几个月的燃烧,造成的恶劣影响根本无法估量。
在山火发生的早期,尽一切可能扑救,才是对国民最负责任的做法。
尾声
在重庆这场持续半个多月的山火中,我们见到了在山上拼尽全力,回家后洗澡洗出一桶泥水却满脸笑容的消防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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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了95岁的老外婆,为结束扑救任务的消防员们,熬夜准备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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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见到了听说拉的乘客要去做志愿者,抬手就把计价器拍倒的重庆出租车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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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各行各业,大家的心都团结到了一起。
西南大学教授老福从山上回来后,接受重庆当地媒体采访,他说中国人对我很好,我怎能袖手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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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老外尚且如此,我们作为中国人,又怎能不为重庆同胞在这场天灾中的所作所为,感到骄傲和自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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