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参与了奥本海默“曼哈顿计划”，却来中国养了一辈子奶牛

作者：河西

本文转载自：新民周刊（ID:xinminzhoukan）

收入人教2009年版初中《语文》第2册的课文的杨振宁《邓稼先》一文专门写到寒春的问题。

文 | 河西

好莱坞大导演诺兰的新片《奥本海默》正在热映，奥本海默和制造第一颗原子弹的“曼哈顿计划”引起了很多观众的极大兴趣。可是你知道吗？有一位美国女物理学家，就参与了“曼哈顿计划”，之后却选择了来中国养奶牛终老一生。

2017年，中央电视台四套《国家记忆》栏目播出专题报道系列节目《跨越国界的友谊》，第三集就介绍了这位美国女物理学家和她的丈夫阳早的传奇故事。

她的名字叫琼·辛顿，在中国她起了个中文名叫寒春。1921年寒春出生于芝加哥伊利诺伊州。1944年获得了威斯康星大学物理学博士学位，还曾是芝加哥大学核子物理研究所研究生。在芝加哥大学，寒春成为了杨振宁的师姐，还与李政道是同学，三人常常一同讨论物理难题，在学习和生活过程中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毕业后，寒春是极少数参与曼哈顿计划的女科学家之一，在洛斯阿拉莫斯国家实验室做费米的助手。

作为美国最尖端科技项目的工作者，在美国，寒春可以拿高薪，有很好的未来前途。可是，同情中国革命的寒春却选择放弃在美国的一切，来到遥远的中国。

她会来中国，有几个重要的影响因素。第一，她的姨奶奶，就是写出文学名著《牛虻》的爱尔兰女作家伏尼契。所以从小，寒春就深受影响。顺便提一句，《牛虻》这本书正是香港武侠作家梁羽生的名著《七剑下天山》的原型，这是梁羽生亲口说的。

另一个重要的影响因素是她的哥哥。1937年，寒春的哥哥威廉·H·欣顿（中文名韩丁）首次来到中国。1945年，韩丁以美国战争情报处分析员的身份再次来到中国。重庆谈判期间，韩丁结识了国共双方很多要员，包括毛泽东、周恩来、宋庆龄等。在同毛泽东等人的多次谈话中，他对中国革命及其前途有了更加深入的理解。

1948年，韩丁以观察员身份亲历了晋东南张庄的土地改革，将所见所闻记录下来，形成了1000多页纸的调查笔记。这就是反映山西张庄的土改的长篇纪实文学《翻身：中国一个村庄的革命纪实》。

新中国成立后，韩丁继续留在中国，帮助新中国培训农业技术人员。1953年，他从中国回到美国，因为他同情和帮助中国革命，被麦卡锡等人冠以“叛国者”罪名，在美国遭受不公正待遇，有16年他不得不独自耕种，并和女儿卡玛分离了18年不能见面。即便在美国受到这样的待遇令他非常痛苦，他也没有放弃对中国的友好态度。他关心中国的发展，对中国人民充满了感情。1971年，他应周恩来总理之邀重返中国。后来的30年，他始终奔波在中国乡村，为农业、农村和农民洒下汗水。2004年5月15日，85岁的他在美国马萨诸塞州康克市悄然辞世，墓地遥向东方，表示他对中国难以割舍的感情。

寒春哥哥的著作

在这双重影响之下，1948年3月，寒春放弃了美国优渥的待遇，前往上海，在宋庆龄的帮助下与中国共产党建立了联系。

1949年，寒春搬到延安，在那里嫁给了自1946年以来一直在中国工作的美国人阳早，经宋庆龄安排到延安从事农牧业技术工作、奶牛饲养和农具革新等。

阳早，原名Erwin Engst，1918年11月9日出生于美国，在美国康奈尔大学等高校学习农牧专业。1946年2月受中国革命的影响来华工作，8月到延安从事农具改革和畜牧业技术工作。阳早来中国后不久，进步新闻记者羊枣死于国民党的监狱中，共产党把与羊枣同音的名字“阳早”给了Engst，希望他成为中国共产党忠诚的朋友和同志。这样，Engst就变成了阳早。

年轻时的阳早

年轻时的阳早英俊帅气，与寒春志同道合，两人很快就走到了一起，成为了相伴终身的革命伴侣。

很多人都怀疑，作为参与了“曼哈顿计划”的核物理学家寒春来到中国，是为了帮助中国建造原子弹。但是寒春的师弟杨振宁驳斥了这种谣言，

收入人教2009年版初中《语文》第2册的课文的杨振宁《邓稼先》一文专门写到寒春的问题。文中说1971年杨振宁去看望邓稼先时，曾问邓稼先寒春有没有参与中国第一颗原子弹研制。当年的8月16日，杨振宁收到邓稼先的信，证实没有苏联之外的外国人参与。

杨振宁《邓稼先》选段

即便收入了中学语文课本，恐怕也没有太多人注意到寒春这个名字。

事实就是，夫唱妇随，阳早是学农业的，寒春就跟着他在中国养了一辈子奶牛，再没有碰核物理学。这是她的反战理念决定的。美国在日本广岛、长崎投下原子弹后，原子弹巨大的杀伤力，造成巨大的伤亡，与她研究物理是为了反战和平的理念完全不符，她无法接受她参与的物理研究成为毁灭人类的武器。

而且事实就是，我们在电影中也看到了，奥本海默本人也同情共产主义，这是一个科学家良知的体现。

1952年，世界和平会议在中国召开，寒春在会议上慷慨陈词，她谴责核袭击，呼吁消灭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此时，她已与丈夫阳早已找到了为之奋斗毕生的事业——发展奶牛培育研究。

1955年，寒春任西安草滩农场畜牧场技术员。夫妇两人均从事奶牛品质改良及农机具革新工作。其中，阳早、寒春研发、改进的奶牛青饲料铡草机已销售近100万台，至今仍是草滩农场乳品机械厂的主导产品之一。

1966年4月，寒春、阳早调到北京工作。阳早任中国电影发行公司译校，寒春任对外文委图片特稿社译校。

1972年，寒春、阳早主动提出调到北京市红星公社，从事农业机械改良和奶牛饲养机械化工作。1979年10月17日，农机部杨立功部长在中国农机院举行的阳早来华工作33周年、寒春来华工作31周年祝贺会上宣布：根据国务院领导的批示，农机部顾问阳早、寒春兼任中国农机院畜禽机械研究所副所长。

他们不仅仅是养养牛那么简单，他们还积极进行科技创新。1982年3月，阳早、寒春负责的《牛奶管道的自动洗涤与消毒》项目被北京市人民政府授予科学技术成果二等奖。1988年12月，阳早、寒春主持的《奶牛成套设备研究、牛场设计与中间试验》项目被机械电子工业部授予科学技术进步二等奖。1993年1月18日，时任上海市市长黄菊授予寒春“白玉兰荣誉奖”。

20世纪80年代，寒春在中国农机院沙河农机试验站观察牛犊

阳早、寒春夫妇在中国生活极为俭朴，从不考虑物质享受，他们一辈子都过着极其清贫的生活。这从他们的穿着就看得出来。

2003年12月25日，阳早因肺部感染离世，享年85岁。他生前立下遗嘱：“不举办任何悼念活动，骨灰用最简单的办法处理。”在阳早去世后，寒春让医生把阳早的起搏器取下来，说：“可以留给买不起起搏器的人。”

寒春也力主阳早的丧事从简，她甚至让农场的同事不要给阳早买骨灰盒，用塑料袋来放骨灰。同事们不忍心，买了个最便宜的骨灰盒。

可以说，阳早寒春夫妇将他们的一生都献给了中国，献给了他们为之追求的共产主义事业，是当之无愧的国际共产主义战士。他们的同事陈继承就曾这样评价寒春：“她是一面镜子，在她面前，我这个共产党员是不合格的！”

阳早、寒春夫妇的无私奉献，使得他们脱离了低级趣味，成为了高尚的人。这种精神似乎已经远离了我们的生活。

寒春在田里干活

2004年，寒春从北京市公安局领到中国第一张外国人永久居留证，她的ID印在了极具纪念意义的首张中国“绿卡”上。拿到这张绿卡，寒春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2010年6月8日凌晨，寒春同志因病在北京协和医院逝世，享年89岁。寒春逝世后，时任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副总理李克强、回良玉、王岐山、张德江等人均致电对寒春逝世表示沉痛哀悼，向其亲属表示亲切慰问，对寒春在奶牛业和农业机械化事业作出的贡献给予高度评价。与此同时，寒春的老同学杨振宁也从中国香港来电致哀。

国际共产主义，一个久违的名词，似乎停留在了白求恩同志去世的1939年。但实际上，马海德是跟随斯诺一起进入苏区的人，他也是第一个加入中国共产党的美国人，他为新中国控制性病和麻风病的传播做出了巨大贡献，直至去世他都生活在中国。

邓小平同志向马海德敬酒

奥地利人傅莱，原名理查德·施泰因，1939年1月来到中国，1941年12月几经辗转来到中国抗日战争的敌后晋察冀抗日根据地，投身到抗击日本法西斯的人民战争之中。他是中国研制使用青霉素第一人，被誉为“天津的白求恩”。1944年10月，他经聂荣臻司令员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解放后，他原本可以在大城市享受高级待遇，但是他却经常深入到落后边远的农村和少数民族地区，去了解那里钩虫病和地方病的发病情况，为中国医疗事业做出巨大贡献。2004年11月16日，傅莱病逝于北京。

奥地利人傅莱在给中国病人看病

2023年8月20日，曾获得“友谊勋章”的伊莎白·柯鲁克女士在北京逝世，享年108岁，她的一生都奉献给了中国的教育事业。

只是他们非常低调，不为大众所熟知。他们才是真正的“中国人民的老朋友”，不应该被遗忘，历史会铭记他们为中国革命和建设所做出的贡献。

年轻时的伊莎白·柯鲁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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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参与了奥本海默“曼哈顿计划”，却来中国养了一辈子奶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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