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灾太惨了，全中国最快乐的农民，一夜归零

2023年8月12日下午1:37 • 城市乡村

作者：夏虫

本文转载自：智谷趋势（ID:zgtrend）

◎智谷趋势（ID：zgtrend） | 夏虫

华北之后，东北告急！

还没从退去的大水里搜寻自己满是淤泥的家，后脚又不得不防备新的台风“卡努”的新一轮肆虐，宛如闭眼静候注定的命运。

还有多少雨要继续下？还有多少苦要继续吃？还有多少稻田会被淹没？

再也经不起天气的折腾了。而在被洪水淹没之前，这里本来有最快乐的一群农民。

与全国人关心的北京跟河北形成鲜明对比，关注东北的汛情似乎就少了很多。

就在几天前，鲜少遭遇暴雨的黑龙江中南部和吉林，双双被一路北上，几乎击穿半个中国的台风杜苏芮迎头痛击。

疯狂酝酿的台风，在这里落下连续多日的大暴雨。

数十条河流水位线抬升，多座小水库溃堤，直接导致部分地方的农田被淹没，家畜溺死，有桥梁被冲垮，路面被掀起，更有无数村民的家一夜泡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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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桥被冲毁，水稻已经成为汪洋

图源：潇湘晨报

黑龙江中南部，发生了自有气象记录以来的最强区域暴雨灾害，共有23万座房屋出现倒损，37万人受灾。

盛产水稻、大豆、玉米的农业大市黑龙江尚志市，曾经创造出“十九连丰”的辉煌，也在这场百年一遇的大雨里败下阵来。

盛产顶级大米的五常市，这次受灾最为严重，一度成为泽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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蔬菜大棚被淹图源：潇湘晨报

省界另一边的吉林舒兰市，也难逃洪水侵蚀。

位于降雨风暴眼的永胜林场，其历史降雨最大值为103毫米，而这次最高峰飙至489毫米，接近历史极值的5倍。当地甚至有房子被直接冲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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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洪水滔天，截至8月6日，舒兰共计14人遇难，1人失联，其中包括前往一线抗洪的副市长，以及多名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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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份，东北的气温已经降到了16℃，寒风开始瑟瑟。但不少村民只能在山上垫着塑料布熬上足足三天，等待救援，醒来就只能看着山下被淹没的家，长久无言。

光看数据和骇人的画面，这似乎会成为东北人记忆里难以抹去的一幕。

不仅是全国各地少人留意，就连不少东北当地人对此也没有多少感知。

东北暴雨的话题，轻轻松松就被热搜榜上的各类演唱会和艺人花边新闻所遮盖。

有自媒体跑到黑龙江市区随机采访本地人，只问一个问题：

“你觉得为什么东北暴雨没有人关注？”

大家给出的答案不一，主要分成两大类：

一类是“东北经济不行，没人关注很正常”；

另一类则是“东北应该不严重吧？我自己也没有关注，因为淹不到这里”。

前者可以想象，后者的回答却让人震惊。

这次受灾地区主要是乡县等农业带，受灾群众同时兼具“东北”+“农民”两大身份标签。

这就意味着，除了关心今年能不能吃上五常大米的人会过问几句之外，他们必然成为全网流量的盲区。

而对于东北农民而言，无人关注的背后，是操劳一年都将颗粒无收的悲惨。

在东北，稻田一年才收成一次，而今年的8月，正是最重要的授粉阶段。而大水带着淤泥将稻田淹了几天几夜后，大部分水稻都被黑泥糊住了，难以进行授粉。

这意味着，如果没有足够的技术和能力解决这个问题，那受灾水稻将面临大面积绝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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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场大水吞没一切之前，明明只要再等上一个多月，精心呵护的水稻们就可以顺利扬花、成形，收割，农民们也就顺理成章地开始猫冬。

对于看天吃饭的他们而言，劳动向来能有回报，付出就有收获，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下一个春天。

可惜，没有如果。

不少农民愁容满面，已经盘算着今年要背上行囊，背井离乡外出务工了。

鲜少有人知道，在洪水淹没一切之前，他们本是全中国最快乐的农民。

都道东北是中国的大粮仓，光是东三省，就能养活全国三分之一的人口。

这次受灾最严重的黑龙江和吉林，粮食自给率分别位列全国前二，前者可以养活六个黑龙江，后者则可以养活四个吉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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耕地面积大，加上人口较少，东北就成为了“地广人稀”的种植沃土。

前几年，农业农村部发布《2019年全国耕地质量等级情况公报》，将全国20.23亿亩耕地分成十个等级，其中一至三等的优质耕地面积为6.32亿亩。

而仅仅是在东北，评价为一至三等的优质耕地面积就去到了2.34 亿亩，占东北耕地总面积的52% 。

换句话说，这里不仅有全国最多的优质耕地，而且过半都是优质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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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算人均，那么东北人均占有2.13亩优质耕地，而东北之外，人均优质耕地仅为0.3亩，两者相差七倍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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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因为这里的人均耕作面积之大，“往前看天连着地，往后看地连着天”，以至于东北人不得不创造出一个新计量单位：

垧(shǎng)，一垧地即一公顷，也就是15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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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对于任何一个南方人都是不可想象的。在南方，不管是广东还是浙江，一家几口人瓜分一亩土地，才是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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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夸张一点的南方计量单位，则是“分”，1分地等于0.1亩地。有江西网友现身说法，他们那儿人均仅有4分地，估计还不够东北农民拥有的一个零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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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东北人在职场上遇到外省人，就很容易给对方一点小小的东北震撼。

比如开玩笑说的“辞职回家种地”，人家很可能是说认真的，而且说不定赚的比上班还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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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如此，由于东北纬度较高，气候严寒，一年往往只种一季稻。因为生长期长，口感无敌，东北稻米单价也更贵。因此东北农民几乎是全国最悠闲的农民，也是全国各种工种休息最多的一类，堪称干半年休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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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大家严格遵循春种秋收的自然铁律，其余时间打打麻将，唠唠嗑，上抖音卖卖农产品，每天琢磨一下美食，包包饺子，做做蒸豆包，拌拌嘴，就是最真实的东北农村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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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为什么各种视频平台上，拍东北农村生活的博主格外的多，原因就是确实有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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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在农忙时期，东北农民也没有南方水旱田精耕细作那么辛苦，广袤的大平原让机械化耕作成为可能，租用农机、无人机来进行播种、撒药和自动化收割，都成了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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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也有人调侃，东北的农民不叫农民，应该对标美国和澳大利亚的农场主，叫中国“农场主”。

在这里，300w的高级农机才是农村人最为朴实的炫富资本，奔驰宝马在它面前都缺点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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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规模做到足够大，年岁又好，没有天灾人祸，东北耕作的利润也就极为可观。诞生出一些“造富神话”也变得可以接受起来。@农业记者猴哥就报道过，有辽宁铁岭的农民，种了3万亩玉米，赚足1700万纯利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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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难怪东北有传言，说在东北城里打工的都是穷人——有钱的早早出省南下淘金，有本钱的都在农村深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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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得少又轻松，赚得又多，从这个角度来看，东北农民的幸福感不仅仅秒杀南方农民，还秒杀东北市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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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全中国最幸福的农民。

东北人的乐观豁达，是建立在宽松的人地关系，以及熬过苦难的基础上的。

放眼国内，东北的人地关系几乎是最为宽松的，再加上祖上曾经“阔”过，人均资源也更为充足，这就意味着村庄内竞争关系小，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更好。

武汉大学社会学博士李永萍曾经调研过国内含东北、华北、川渝、华南等多个地区的农村，深入体验不同地区的农村生活，并撰写了《流变的家庭》一书。

在多番比较后，她发现由于人地关系宽松，农业剩余更多，竞争压力更小，东北农民不必如中西部农民们一样要早早外出务农，这里的打工经济兴起时间比中西部要推迟五年左右，再加上农闲时间过长，诸多因素下让东北地区的村庄生活更完整。此外，他们的代际之间关系更好，养老秩序更优良，老人享乐的正当性也更高。

当年这批闯关东的人，几乎全都在满眼荒芜的苦寒大地里拼出了一片天，在这个过程里，他们深刻意识到只有互帮互助，才能用热情和幽默化解寒冬的肃杀。

上世纪末，大批国企职工迎来下岗潮，正如《漫长的季节》里描绘的那般，东北人承受了太多太多的苦难，以至于他们已经能够笑对挫折——杀不死我的，都将让我更强大。

即使到了今天，在这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非常融洽。具体融洽到了什么程度？

干活是要背着人偷偷干的，不然分分钟一家干活，全屯帮忙。

有博主往家里运了半车水泥，路上凡是看到的青壮年小伙，全都二话不说直接上手帮忙，不一会就围了五六个人把水泥卸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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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东北人也现身说法，有朋友只是扒了个炕，因为来帮忙的人太多了，最后预备了三桌请人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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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本来只是想装修房子或者换个窗户，结果被大伙忽悠着一块把房子扒了直接重新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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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本来简单换个瓦只要花四百的，结果不小心走漏了风声，硬是被呜呜泱泱一大群邻居几十人冲上来帮忙，最后不得不摆了十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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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感慨，原先的人都这样，现在可能只有东北会这样了。

或许是因为东北的寒冬凛冽刺骨，所以生在这里的人大都热血难凉，又乐观豁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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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点，在洪水之下，也展露得淋漓尽致。

有村民开着挖掘机，企图堵住决堤的缺口，让大家的稻田免于被洪水吞噬，最终还是被卷进水里。

“二亮”看了毅然决然掏出打鱼的胶圈，连救生衣都没穿，划拉着小木板就投身洪水，最终救下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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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还有一条视频备受瞩目——

当洪水漫过目之所及的一切，几个村民们不但没有泪流满脸，反而欢天喜地，蹦蹦跳跳地开始抓鱼，甚至就地杀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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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位光头老大哥提着小鱼，笑得合不拢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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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到了，就是一句“已经淹了，我哭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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擅长给命运讲笑话的东北人，最拿手的就是苦中作乐。

今年第7号台风“兰恩”将和“卡努”一起向东北送水，这两大台风，已经在缓慢朝着西北方向移动，将擦过日本岛，贯穿朝鲜半岛，而前者的最终目的地，又是东北。

昨天上午（10日），台风“卡努”已经登录韩国，并横扫16小时，造成450架次航班取消，以及1人死亡和1人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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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计就在今天（11日）深夜，卡努将会登录辽宁，带来明显降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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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龙江尚志市严阵以待，早早在昨天就宣布未来三天全市停课、停工、停产、停运、停业。而吉林、黑龙江部分地区的列车已经开始停运。

而新的预计降雨面积，跟台风“杜苏芮”的重合概率很高。

这意味着，一场大灾前脚刚走，灾后重建将将开始，眼看着又有一场新的大灾即将到来。

在这则消息下，不少关注到东北的广东和浙江的网友们心痛不已，他们高呼：

“请来广东，我们有经验，别搞东北！谢谢”

“来华南F3这里！”

“看到东北的朋友们在网上问台风来应该准备什么，真的很心疼，还是来浙江吧，我们已经对每次台风前各种准备工作驾轻就熟吗，真的不怕（哭）”

还有海南网友送出了隔空拥抱，并告诉评论区里感动不已的东北朋友：

“我们南方被淹多了，应对措施相对成熟、完善，你们可是我们的老大哥，共和国的长子，怎么只能让你们承担责任？”

还有沈阳的朋友隔空喊话，让尚志的朋友不要害怕，如果想要转移可以到他的房子暂住，管吃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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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东北人，自己淋雨还愿意给别人撑伞的东北人。有这样的东北人，相信在洪水退去之后，他们还可以是全中国最快乐的农民。

参考资料：

李永萍《流变的家庭：转型期中国农民家庭秩序的多重面孔》

澎湃新闻：黑龙江尚志洪灾现场：设施农业受损，大片稻田被淹面临绝收

中国青年报：暴雨突袭舒兰的那几天

长江日报：暴雨洪水侵袭黑龙江吉林农业带：乡镇村屯受灾，稻田受损严重

地球知识局：东北洪灾太惨了，可能还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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