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证屁是臭的，为何那么难

2021年12月10日上午11:09 • 城市乡村

作者：顾意

本文转载自：观人随笔（ID:yuguisuibi）

比“彩虹屁天花板”更可怕的是，他们觉得屁是香的，也应该大口呼吸，并对你捂住口鼻的作态无法理解。

最近，公众号“今日文峰”发布的一篇名为《秘书眼中的上海文峰美容美发集团总裁陈浩》的文章，火出圈了。

文章夸赞他们的老板陈浩，“有天眼，掌握万物之规律”“是首屈一指的三百六十行状元大满贯”，等等。人们议论纷纷，那么文峰的员工到底是如何看待这些呢？

据新京报旗下的贝壳财经报道：

记者来到文峰位于北京市望京附近某门店。进门望去，门店墙壁上贴满了老板陈浩的肖像照片或语录，梳妆台面镜子上也播放着老板陈浩的视频讲话。员工们显然关注到了围绕自家老板的网上风波，但在他们看来，拍领导马屁“属于正常行为”，外界的指责难以理解。

“哪个公司不拍领导马屁，再说我们那是在自己对内公号上，又没对外拍”。提起近日的“拍马”风波，在文峰美容美发的一家门店内，店员表现得不以为然。

看见了吗？作为围观者，我们觉得文峰内部的这一切，巨幅的照片、实时播放的讲话、浮夸的马屁文章，以及歌功颂德的歌曲，都是不可思议的。但是文峰自己内部的人，他们不这么认为。他们无法理解我们的理解，正如我们无法理解他们的浮夸和疯狂。

这其实也怪不得他们，因为他们身处文峰的小局中，潜移默化、耳濡目染，当谎言重复一千遍，也就成了真理，当荒诞重复一千遍，也就成了日常。

外人之所以觉得荒诞，很大程度上并不是我们智商比文峰的员工高多少，也不是我们比他们在资源和视野上有多优越，只是因为我们处在文峰的局外。

而我们中的大多数人，又何尝不是困在一个又一个更大的局里呢？

不信你往你的周边看看，并不缺人造的神，也并不缺激情四射的崇拜者，他们并不觉得自己的欢呼和追逐是失去理智的事情。相反，他们甚至会认为你的冷淡是不应该的，难以理解的。

古人对修仙至高至美的浪漫想象，有一个标准叫：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放到现实中，我们的人生何尝不是一场这样的修行：跳出一个又一个局。这个局，可能是束缚你的原生家庭，也可能是来自院校教育，甚至更大。

这个局，会一遍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你，这个不该做，那个必须做，这人是好的，那人是坏的，这个是正能的，那个是低俗的，这个是伟大的，那个是卑微的。

身在局中，脑不由己。透过文峰的案例，我们也就会明白，为什么你永远赢不了一个杠精。因为他们有好几套立于不败之地的逻辑。

比如“哪个公司不拍领导马屁”，这种逻辑可以无限应用。你只要说点他们不好的，他们就会说：哪个地方没有这种不好呢？

意思就是，你看别人“也”这样，所以我们这样就是合理的。

再比如这句：“我们那是在自己对内公号上，又没对外拍”。类似的金句有很多，如“我的母校只能我来批评，关你们什么事！”

在他们眼里，是没有公共议题的，一切都是私事，都是可以关起门来解决的。但又很奇怪的是，他们往往又会对个人私德特别感兴趣，总是喜欢把别人的私德抛到公共舆论场去议论、讽刺、羞辱。

他们是没有边界感和自我意识的。你想在他们面前论证屁是臭的，注定很难很难。因为你试图用一席话，去和他（她）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成长环境相抗。

的确，这世界上到处都是拍领导马屁的。区别只在于，有些人是手上拍着但心里明白，有些人是手上拍着心里也跟着拍，甚至连灵魂都与之共振。对于后者，劝诫多是徒劳无益的。

从这一点来看，文峰不愧是洗头的。头者，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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