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涂情报员 乌龙渗透案|三策智库

日前多家英国媒体报导，声称转述英国国家安全局(Security Service)对外透露，英国国会遭致中国大陆旅英人士所渗透收买，以便影响英国政情；英国国家安全局系被各界熟称为“军情五处”(MI5：Military Intelligence, Section 5)，此为该机构在1909年最初成立时之单位名称，目前在英国情报圈内，专门负责英国反情报与国家安全侦防作业。 

英国国家安全局与专门负责海外情搜任务，具有“军情六处”(MI6：Military Intelligence, Section 6)之英国秘密情报局(SIS：Secret Intelligence Service)，以及掌管信号情报、通信情报与信息安全之政府通信总部(GCHQ：Government Communications Headquarters)共同接受直属英国内阁办公室所辖联合情报委员会指挥；同时再加上直属英国国防部，专门负责搜集军事情报满足英军作战需求之国防情报局(DI：Defence Intelligence)，共同构成英国情报圈之骨干机构。

尽管英国媒体指证历历，毫不保留地点名华裔女律师李贞驹(Christine Lee)透过海外联系网络获得资金，然后转换为政治献金向国会议员提供捐款，希望议员在国会推动相关议程，增进中国大陆与英国之互动关系。但当媒体报导刊出后，英国政坛立即点破，报导所提到议员姓名，明显是指向在野工党与自由民主党议员，对于执政保守党议员只字不提，显然在名单取舍上存在政治操作痕迹，同时亦与英国政治常态完全不符。

在英国此种以国会议员为主体之内阁制政体下，国会中议员尊卑向来有序，政治影响力清楚分明，能够主宰议题进程与政治攻防之内阁阁员与反对党领袖，在国会议事时绝对是毫不客气地坐在前排。此等前排议员(frontbencher)与政治份量无足轻重之后排议员(backbencher)在英国政治运作与社会声望上，其影响力根本就是天差地别。所以向来政治丑闻锁定对象，都是针对前排议员，绝对不会指向任何后排议员。 

再加上英国国会议员数量极大，特别交好特定国会议员，对于其选区内之地方事务或许可以发挥出若干影响力，但若是要影响英国整体政策，特别是外交政策，必然是要采取擒贼先擒王手法，直接找到主管其事之重量级内阁成员，单刀直入地切入正题，绝无可能拐弯抹角，隔靴搔痒去找重量级在野党议员下手。因此英国媒体报导对着在野党议员猛泼脏水，暗示其接受外来不明金援，只要对英国政治运作有所理解，就能够看出其报导真实性却时值得怀疑。 

特别是在媒体如此报导后，目前仍身为国会议员之保守党前党魁史密斯(Sir Iain Duncan Smith)随即出面证实，英国安全局确实对此事态提出过警语，并且透过英国国会议长利用电子邮件将此事转发给所有议员。而遭致媒体点名之在野党前工党影子内阁成员贾丁纳(Barry Gardiner)以及现任自由民主党党魁戴维爵士(Sir Ed Davey)则是出面喊冤，声称获得所有政治捐款过程透明，并且亦依法申报，对此等报导内容以严辞加以驳斥。 

其实若是仔细检视遭到媒体提及收受政治献金之英国国会议员，其对于中国大陆所持立场，未见得是能够如报导所暗示曾经受到影响；特别是戴维爵士曾经联名致函中国大陆驻英大使刘晓明，表达其对新疆情势有所谴责，因此更无可能会因收取政治献金而受到操控。 

在此要特别注意的是英国安全局虽对此等事态提出警语，但却在通报时强调目前发展状况并未到达违法程度，同时更指出此种以隐密手法，以便获取政治影响力手段，绝非窃取机密般之间谍行为，因此英国情报机关认为唯有将其公诸于世，才是能够降低国家安全风险最佳选项方案。 

但若是衡情论理来说，拿出此种事出有因查无实据姿态，然后以捕风捉影方式透过媒体放话，对英国社会来说，其实透过政治效应，对人心会产生更严重副作用。英国社会目前对于中国大陆产生莫名奇妙疑虑，其实已经相当令人担心；从日前在各个校园内去追查中国大陆企业所提供之学术合作以及科学研究案捐款，再加上派遣谍报人员渗入华为清查安全威胁却毫无所获，在无功而返后再被爆出禁止使用华为是受到美国外交压力，更是证明伦敦面对北京相当失措。 

讲实在话，民主社会政党政治运作过程中，国会议员收受政治献金根本是个常态，只要金钱流程公开透明依法申报，其实真是不必将其视为蛇蝎猛兽。假若真要认真探究政治金流与期约承诺间之因果对价关系，真正有问题见不得阳光之资金往来，绝对不可能会据实申报；而英国国家安全局依据此种公开信息，然后加以引申进行政治解读，最后再发布风险通报，真是糊涂情报员搞出乌龙渗透案！ 

特别是当事者在媒体报导后，反而是公开表示其所作所为，系为显现华人族群在英国社会中所具备之多元广泛面向；换句话说，透过与国会议员往来表达民意，才是真正在实践民主政治运作常态。讲实在话，英国媒体如此报导，真正目的是在于扼杀所有可能对北京与伦敦正面往来有所助益之生机，刻意去强调当事者在中国大陆与英国间之政商关系，暗示其中可能有不法情事，只能说恐怕就是英国版之麦卡锡主义。 

最后还是要指出，中国大陆外交部发言人汪文斌在反驳此事时，表示中国历来奉行不干涉别国内政的原则，中方没有必要也不会从事所谓的干预活动。同时还暗讽“个别人可能是007电影看多了，产生过多不必要的联想。依据个别人的主观臆想就发表捕风捉影、危言耸听的言论，这是很不负责任的。我们希望英方有关官员不要发表没有事实根据的言论，更不应藉炒作‘中国威胁论’来达到不可告人的政治目的”。 

不过在此必须提醒，007电影主角James Bond是隶属于MI6英国秘密情报局，而这次透过媒体刻意放话的是MI5英国安全局，显然汪文斌还要多看点西方间谍电影。但若检视这个释放讯息政治操作水平，不禁让人想到英国演员罗温·艾金森(Rowan Atkinson)所主演“凸搥特派员”(Johnny English)系列电影中那个虚构不存在之英国秘密情报机构MI7；读者只要回头去看看那些电影，自然就可理解到为何此事会是糊涂情报员搞出乌龙渗透案！

（作者是台湾中华战略学会研究员，三策智库特约政治评论作家）